舒芙回到春晚楼时,站在房门前,踌躇半晌,才小心地拿指尖抵开门扇。
她下意识去看房梁,上头没有人。
又望房间里扫,这才发现占摇光规规矩矩地坐在临窗的塌上,仿佛在等她。
见她回来,少年双眸显然一亮,但他也没说话,只整个人浑身透出一种“别和我生气了,同我说说话吧”的鲜明意味。
然舒芙也是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更是头一次和喜欢的人闹别扭,根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慌乱之下竟将视线转开了。
于是占摇光眼底那点渴盼的微光彻底熄了。
是以直到入夜,两人同处一室,共吃了哺食,竟然一个字都没同对方说。
是夜,月魄静悬,遣落一地濛白光。
前几日惊蛰一过,舒芙便换了一张雾青的联珠帐,卧在其中窥月,越显月小如粒,在一场青黛湿雨中浸过,又如同嵌在帐上,将将足以伴眠。
洗漱以后,她先一步上床,便蜷在衾中,睁着双目看那一勾弯月,心中则道——
待占摇光过来,她便拉拉他的手,同他和好罢。
占摇光此时站在帐外,一时竟不敢掀帐进去。
纠结良久,他决定从床尾一端慢慢往床上挪。
她们大历有几个词说得特别好,恰合他此时心境:
由远及近、循序渐进、出其不意……
但舒芙显然不是这么想,她眼见着少年拨帐进来,还未想好拉他左手还是右手,便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径直往床尾一坐,手上竟捣鼓起被褥来。
舒芙一惊,猛一下坐起身来。
他要搬走?
何至于此!
她不过几个时辰未同他说话而已!
他脾气几时这么大了!
舒芙鼻尖一酸,四肢都脉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涩然,探手过去,从他身后抓住他一只手臂,顿过几息,又朝下拉住他的手。
占摇光手心弥上一阵温热,低头一看才发觉是她来牵自己的手了。
少年心神一荡,那些奇奇怪怪的纠结一下就被抛之脑后,回身想问她一句,我们两个是不是就此和好了。
因转身的动作,占摇光只得先松了掌中那只柔软的手,但舒芙又一度会错意,以为他连手都不给牵了,于是眼眶一热,就在他回过身的瞬间,张口咬住了他的唇。
占摇光唇上一痛,闷出喉间一声哼,脑中混沌一片,竟也下意识报复一样咬了回去。
他的力道虽轻上很多,其中挑衅意味却不稍减。
青帐中筛落的柔旖月光均添作了细微的火星子,噼里啪啦落在两人之间,将理智都烧成一地灰末。
两人相贴着,胡乱吮舔过几回,直至呼吸乱在一起,这才略微却开些许。
占摇光思绪还未理清,唇上又是一湿,一点清甜的软尖再度舐住他,点来触去,既润又热,他来不及防备,心火便再被她一寸寸她燃烈起来。
他呼吸愈深,下意识想回应她,却不防落入她的陷阱,甫一将口张开,又被她逮住时机用力一咬。
占摇光被她连咬了两次,几乎疼懵了,身体往后一退,拉开了同她的距离。
他靠在床头,胸膛起伏不定,舒芙便过去跨坐在他身上,又一度想将唇压下去。
占摇光眼睫一抖,生平竟第一次有一种想避开她的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