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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邓云翘铺陈美好前途(2 / 2)

练彩师:原来这竟然不是找丈夫,而是找爹来了。

“我记得,崔老爷先头娘子过世并没有多久的?”

邓云翘上下颚卡巴了一下,眼珠一转便说:“是有三个月了,唉,他也是难,中年丧妻,结发的妻子没了,崔老爷那可真的是,想念得心口疼,所以才要赶快迎娶新人,以便冲淡了先头娘子离世的伤心。”

练彩师看着她:邓婶婶,您是真能扯啊,因为太过伤痛,所以要赶快再婚?这方法也真是奇特,他如果说出门旅游一番,淡忘往事,我还能理解,当然了,如今到处都在打仗,长途游确实是为难,不过就到苏州逛逛其实也还行。

真是挺想念苏州,当初逃亡的路上,穿城而过,只在客栈里住过一晚,剖宫产

转眼便是十一月底,练彩师这一天在医院,协助lockhart成功完成一台剖宫产手术,这是上海第一例剖宫产,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起码lockhart知道,这种手术的争议非常大。

华人医院虽然有产科,然而长久以来一直都是顺产,如果难产就侧切,并没有剖宫产,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危险有多大,而这一位孕妇实在是难以顺产,本来是因为胸闷来医院,顺便就做了产检,产检是练彩师给她检查——产妇无论如何不肯给男医生查看自己的下体——骨盆出口长了一个软骨瘤,一般来讲是良性肿瘤,但是长在这个地方,非常难以顺产,听取了练彩师的报告,lockhart也是头痛,这样的情况实在非常难处理,练彩师便建议:“不如剖开子宫,取出胎儿。”

lockhart楞了一下,看着她问:“然后怎么办?整个切除子宫吗?”

这样就不容易大出血或者感染,不过产妇今后就不能再生育。

练彩师摇头:“可以在子宫下段横着切一个口,把胎儿取出来,然后再缝合子宫。”

lockhart起初感觉难以置信,然而他仔细想了一下,或许是一个好办法,说到剖开子宫,自己起初本能地想到是在子宫上纵向切一刀,然而这时给练彩师提醒,lockhart忽然记起,当年作人体解剖的时候,他发现子宫下段宫壁肌层薄,弹性、韧性及伸展性都比较好,血窦也少,肌层交叉分布,如果在这里切开,切口易于扩大,切口撕拉出血少,可能竟然真的能够成功,因此他便找到一头怀孕的母猪,在猪身上先进行剖宫产的模拟手术。

这是一头小型猪,上海郊区农民饲养的猪实在太大个了,成熟之后总有一两百斤,放在手术台上进行实验,总觉得有点太惊人了,练彩师便提供了一头小猪。

石寨里的小野猪啊,繁殖能力相当强,原本不过六七只,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只,成群结队在寨内奔跑,练彩师时常拿食物给它们,又将附近一间房屋清理出来,给它们过冬,因此多数香猪都已经在新的屋舍之中定居,白天跑出去在寨子各处寻觅食物,晚上回来睡在屋子里,练彩师要抓一只两只,就相对容易。

看到了这一头小猪,lockhart起初有些困惑:“这么小,成熟了吗?”

好像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猪,他在中国吃过一道名菜,“烤乳猪”,就是用的这个年龄段的小猪,肉质确实是相当鲜嫩的,然而用来做医学实验,尤其是剖宫产的实验,似乎便不是很合适,太小了啊。

练彩师一笑:“是长成的猪,这种猪就是这样的,已经怀有胚胎。”

lockhart点点头:“那么便试一试。”

于是lockhart带了几名护士,用氯仿给猪麻醉,把它放在手术台上,非常认真地做了动物剖宫产,按照事先的手术计划,将猪的子宫从下段切开,取出里面的猪胚胎,然后缝合,这个缝合术lockhart特意安排练彩师来做,只见练彩师丝毫不惊慌,手上很麻利地就用羊肠线缝合好了猪的子宫,这种内脏缝合需要用可吸收线,毕竟不能再把胸腔腹腔打开来拆线,在二十一世纪,可以用胶原蛋白线,但是这个时代显然也是没有,好在有羊肠线,也是蛋白线,生物躯体可以吸收的,便用了羊肠线。

手术临床是成功的,术后麻醉效力过去,猪渐渐醒了过来,显然也是感到疼,蹒跚走了两步,便栽倒在地上,之后几天是紧张的观察期,要看愈合效果,这只猪在华人医院便得到了高规格的待遇,专门开辟了一个地方给它来住,收拾得干干净净,窝里面铺的是柔软的棉布,下面垫着棉絮,邹嬢嬢专门拨了一个人来照看这只猪。

丁嫂原本是郊区的农妇,家里也养过猪,对猪十分熟悉,一看这猪就乐了:“啊哟,这可是看见了稀奇,世上居然有这么小的猪啊!”

练彩师:真的有,小香猪,二十一世纪医学实验就会用它,当然自己并不是搞科研的,没有做过这样的实验,不过毕竟也听说过。

空间中居然有这样袖珍的小猪,练彩师起初也很是纳闷,自然界有这么小型的野猪啊,简直好像玩具一样,世界真奇妙,不过她想过一阵之后,似乎找到了解释,既然石寨之中原本是有人住的,那么她们可能养过猪,香猪这个物种,练彩师也知道的,最出名的是巴马香猪,生长在边缘地带的山区,这个石寨看起来也是处于远离人群的地方,又是群山环绕,或许这里的人原本就是养这样的小猪,只是后来寨子废弃,那些猪跑进了山里,就变成了野猪,空间开启之后,人类又出现在石寨中,它们便又跑回寨子里来了,给自己关门捉猪。

丁嫂对这只香猪照看得可真是尽心,每天煮了豆花喂给它,嫩菜叶也是剁碎了再让它吃,毕竟刚刚做了大手术,要吃精细些,练彩师一看,这猪可是进了特护病房,从前在寨子里,哪有这么细心关照?日常在石寨各处跑,吃一些青草树叶之类,自己偶然高兴,才丢给它们一点红薯马铃薯,或者是吃不完的剩饭也给它们,哪像丁嫂这样,还给它专门做饭?只差蒸鸡蛋羹给它补充营养。

这一只香猪存活了两周,并不是就此死亡,而是到了这个时候,孕妇便要生产,没有时间继续观察。

起先并没有送到医院来,还是循着老传统,请了产婆在家,果然是分娩很久都没有进展,眼看产妇的力气已经耗尽,继续拖延下去,有可能母亲和胎儿都死亡,家里人恐慌了,这才找了车子把她送来,lockhart一看,这情况必须要做剖宫产,便和产妇的家人讲解,说了好一会儿,家里只是不肯答应,倒也并不奇怪,因为闻所未闻啊,把肚子剖开,人岂不是要死了?这怎么是救人,分明就是杀人,早就说洋鬼子不安好心,果然是这样。

练彩师本来也是帮忙讲解的,可是见对方实在难以接受,而产妇实在不能再拖下去,每拖延一分钟,危险就增加一分,于是她灵机一动,撒腿跑到后面,喘吁吁地对丁嫂说:“快把这猪抱过去,给产妇家里人看看!人命关天呢!”

丁嫂一听说和人命有关,马上弯腰抱起了那只猪,如同抱着一个会动的冬瓜,一路也是小跑着往前面来,到了那里,丁嫂把猪往前面一捧,练彩师对产妇的家人说:“看,这就是两周前做过剖宫产手术的那只猪,正在康复之中,为了做这台手术,我们已经预先练习过了。”

丁嫂见是把猪当做了例子,自己便也很有参与精神,以为自己虽然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但这些天这猪都是自己照料的,很有发言权,于是便骄傲地说:“是啊是啊,当时刚开了肚子,蔫头耷拉脑,没精打采,躺在那里只顾哼哼,我这些天细心照应,那屋子里烧得暖暖的,冷不着它也热不着它,水也都是烧开了又晾得温温的,才让它喝,一天几顿饭都是用心炮制,白菜红薯都是煮熟了再剁碎,才拿给它吃,你们看看这将养的,精神多了!”

特意把猪放下来,给那几个人看它肚子上的伤口,这下可信了,那边产妇也实在不能拖了,于是终于同意做手术。

lockhart马上便让把产妇推进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工具,手术室也已经消毒,作助手的是bertha、joanna和练彩师,此外医院里凡是有空的医师助手和护士都可以来观看,然而只有韩卿屏一个人来了。

lockhart一看到手术室中的医师助手只有han,不由得暗暗摇头,这就是一直让自己很感觉遗憾的,医院里的医师助手,从资历最老的黄春甫,一直到最年轻的韩卿屏,没有一个敢自己动手解剖的,认为解剖人体非常的不人道,韩卿屏这还是因为年轻,头脑毕竟开放些,这一台剖宫产手术敢于来观摩,其他医生助手看都不敢看的,太过冲击世界观。

他抬眼又看了一眼练彩师,所以就更加凸显lian的可贵,说到解剖,眉头都不皱一下,自己亲自敢操刀,有两次解剖病人尸体,查看死亡原因是什么——当然都是西洋人的尸体,中国人是决不能接受自己的尸体给解剖——这两次病理解剖,练彩师都很认真,自己拿了手术刀,切开了遗体的腹腔,当时她的那种镇定,让lockhart大为惊讶,自己对lian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她有相当程度的医学知识,又敢解剖,将来是大有前途的。

此时在这手术室里,本院一群中国人之中,更是只有lian能够真正发挥作用,她能够站在手术台前,给自己递手术工具,甚至还可以动手扩大切口,方便自己快速将胎儿取出来,术后缝合也都是她做,真行啊,一点都不紧张的,好像从前曾经做过一样,难怪能够给自己提出那么关键的建议。

练彩师其实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操作,她向lockhart介绍剖宫产手术的时候,能够讲出重要环节和需要关注的细节,然而那都是基于穿越前对剖宫产的了解,练彩师在妇产科实习的时候,观摩过剖宫产手术,护士们彼此交流的时候,手术室护士会讲起许多手术台上的事,除了比较各个医生的技术高低,也会讲一些手术中的注意事项和意外情况,所以练彩师对于剖宫产,有理论上的概念,这一次在手术之前,便与其她人一起,做了最充分的准备,而现在,她要亲手来进行缝合,缝合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缝合不好,容易出血或者感染,那就会造成死亡,也难怪有助产士把这种手术称为“蓄意谋杀”。

所以练彩师手里拿着缝合器,也是有一些紧张的,然而她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手术现场,还有自己做过的那些训练,练彩师镇定了头脑,手稳稳地开始缝合,很快全部结束,放下了缝合器,脱下橡胶手套,与其她人一起将产妇推出手术室。

产妇的亲人都围过来看,产妇这时还麻醉着,昏昏沉沉,那些人又抱小婴儿,啧啧称赞。

产妇给推到了临时病房,是原本的护士休息室,紧急改成了病房,华人医院啊,没有女病房,从前只接收男性住院病人,如今要扩建也麻烦,不过像是剖宫产这样的手术,产妇是一定要住在医院里的了,于是邹嬢嬢便赶快安排着,将护士休息室整理了出来,放了一张床在里面,这位刚刚推出手术室的周少奶奶便住进了这里,而练彩师迅速从手术室护士,转为妇产科病房护士。

周少奶奶在华人医院,一连住了四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护理她的多半是练彩师,因为周少奶奶总是觉得,中国护士更加亲近一些,便和院方提出,要练彩师多多地在她这里,因为她是上海第一例剖宫产,lockhart便答应了,由练彩师做周瑞芳的专职护士。

得说练彩师对周瑞芳,真是尽心尽职,只要她当班,时不时就过来查看,注意她的阴道出血量,又帮助她给婴儿哺乳,周瑞芳的夫家是富商,少奶奶住在医院里,家中特意派了两个女佣过来服侍,算是护工,练彩师不在病房的时候,就是女佣在这里照看周瑞芳,看到自家的人,周瑞芳心里更有了底,在这医院里住着,也不再那么焦急了。

得说医院里虽然医生护士随时都能看到,让人感觉安心许多,自己的肚子上破开一道口子啊,周瑞芳想想也心慌,不过这里的饭食很是一般,周瑞芳在家中,厨房一日三餐花样翻新,一家人都很讲究吃喝,厨子乃是重金聘请的,烧得一手好本帮菜,每天从早晨睁开眼睛第一餐,到深夜最后一餐宵夜,都是有滋有味,相比之下,医院里的饮食虽然也还行,有菜有肉的,终究不能和自己家里相比,寡淡无味。

所以到了出院的那一天,周瑞芳也很是高兴,lockhart看到她基本恢复,没有并发症,应该生命没有问题,也是深深的欣慰,还找了一台相机给周瑞芳母女照了个相,然后周瑞芳便带着女儿,欢欢喜喜回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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