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王的军队准备和北地为数不多的胡人?政权,西燕打?仗时,齐王一反常态,将?赵仲平也塞进?军营里,美曰其名监军督战。可?谁都清楚,那是分权去?的,来?日论功行赏,也能分薄些赵巍衡的功劳,是齐王的制衡之道。
对此,赵巍衡倒是没什么反应,阿耶如何安排,他便如何听。
赵仲平既然是监军,自然要做点什么,但一个从?来?不插手军营事务的文人?世子,怎能妥帖的和武将?们打?交道呢?自然是怨声载道。
但真要说多么坏,那自然是没有的,赵仲平也不愿意得罪武将?们啊。
到最后?勉强能和睦共处。
直到打?得西燕节节败退,最后?西燕开国皇帝呼延凌亲征,那是能媲美赵巍衡跟魏成淮的北地三大名将?之一,虽说年近四十,可?也算正当盛年,不和他打?上一仗,那真是有虚此生。
故而当打?起来?时,是赵巍衡主动率领三千将?士追击呼延凌。路上他便发觉不对,连连派传令兵回?大帐请援兵,可?惜都没得到回?应。
最后?是被?围的赵巍衡另辟蹊径,命好不容易闯出重?围的传令兵去?寻魏成淮,魏成淮不惜当众与赵仲平起争执,违逆军法强行带兵救人?。
这才及时救下人?。
此事传回?并州后?,当真成了烫手山芋。
虽说魏成淮违抗军令,可?追根究底是世子赵仲平的错,还牵扯到了赵巍衡,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还得看齐王。
所有人?都眼巴巴瞧着。
崔舒若知道此事时,也忍不住心中一紧。
但随后?便略放宽心,因为她十分清楚,魏成淮虽违抗军令,但齐王绝不会杀他,否则幽州不稳,半途投靠的将?领们也会跟着寒心。
也许会有些皮肉之苦,可?说到底魏成淮是受齐王家事连累,大抵会给些“甜枣”,不必担心。
反倒是如何惩戒赵仲平,如何安抚赵巍衡,其中的度相当重?要,也昭示着齐王的心意。如今赵巍衡不但军中势力甚大,甚至也十分得民心,齐王会不会动换世子的心呢?还是继续猜忌?
但任谁也没想到,齐王他……
赐婚了。
令公主嫁予赵巍衡做平妻,并且封了郡王爵位,而赵仲平被?急召回?并州,如何惩处怕还要等回?来?以后?才能清楚。
至于有关魏成淮的惩罚,和崔舒若预料的差不多,军棍四十,赐下食邑三千户。和后?者比,区区皮肉之苦当真算不得什么。
齐王赐下的可?是能惠泽子孙万代的食邑,莫说四十军棍,便是八十、一百,怕也有人?抢着要挨。
如此一来?,半途投靠的旧将?们安心了。
倒是齐王对于赵巍衡的态度,委实令人?不解。人?人?都清楚,这位晋室的公主,不出意外是要嫁给齐王来?日的继承人?的,等到将?来?,前后?朝血脉相承,能免去?许多麻烦。
可?他要真有废立世子的念头,又为何迟迟不对世子惩处呢?
不提众人?心中翻转的心思?,倒是被?迫灰溜溜回?并州的世子赵仲平,真是恨的咬牙切齿。人?人?都说是他故意加害赵巍衡才偷偷解决了传令兵们,只有他自己清楚,压根没有这回?事。
他从?来?没有收过任何求援的传信令箭!
即便他再?蠢,也不会明目张胆做这种?事。
赵仲平思?来?想去?,此事最大的获益者只有赵巍衡,极有可?能是赵巍衡和魏成淮合谋演的一出戏。
思?及此,他便咬牙切齿,恨上了赵巍衡跟魏成淮。
“若我此番尚有翻身余地,定要叫你们偿还今日耻辱!”
赵仲平愤恨不已, 他就是靠礼法坐稳世子之位的,若是他的德行有瑕,很容易成为旁人?攻讦的由头。
他随即冷笑一声?, 想起临行前阿耶的叮嘱, 心中安定了不少?。
赵仲平自觉过往虽和三弟有些龌龊, 但兄弟情分仍在, 至多是手底下的人互相排挤。可说到底也无伤大?雅,独独这?一回, 赵巍衡不惜九死一生构陷, 算是撕破脸皮。他也是做着要当个好哥哥、好世子念头的, 对底下的弟弟妹妹几多照拂。
而今……
不过,赵巍衡以为陷害了他就能坐上世子之位么,殊不知阿耶已经开始忌惮了。
赵仲平神情嘲讽,以他对阿耶的了解,如今看似是赵巍衡占了上风, 各式嘉奖, 实?则阿耶只会因此?警惕。既然赵巍衡跟魏成淮都已经被厚赏,他就不会被严惩, 至少?世子之位不会被夺。
只要世子之位仍在, 他就能翻身。
而且阿耶一定会站在这?一边, 扶持他相抗争,否则的话,底下人?只知赵巍衡, 不知有齐王了。
思?及此?,赵仲平被中途撤回并州的憋屈消散了不少?, 转而升起的是昂扬斗志,还有说不明的兴奋与放松。
也许, 他早就想撕破脸和赵巍衡争斗了,但种?种?枷锁限制着。如今,在赵仲平看来,赵巍衡主动扯下了遮羞布,他也就能无所顾忌的下手。
说到底,不过是将?自己身上的道德枷锁交由旁人?打开。
在赵仲平暗自下决心,彻底放开手脚时,得知齐王种?种?举措的崔舒若也终于有余地开始深思?,究竟会是谁做的?
她相信赵巍衡跟魏成淮,这?两人?骨子里都很骄傲,因而行事磊落,断不可能会做出故意构陷赵仲平的事,何况还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做赌资。
至于赵仲平,即便平日里常常拉拢人?,但比一般人?要聪明些,没道理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
崔舒若思?来想去,竟觉得齐王可疑。
这?一件事,勾起赵仲平和赵巍衡的矛盾,上位者才能稳坐钓鱼台,时不时为弱者添些筹码不是?
齐王有这?个动机,更有这?个能力。可崔舒若仍旧觉得不对,她熟悉的齐王虽然雄韬大?略,但亦是虎毒不食子,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拿能为自己攻城略地的三儿子性命做赌注,不像是齐王的作风。
何止是崔舒若摸不着头脑,便是并州内等着为世子买定离手的士族权贵们都跟着迷茫,到底是谁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