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端王见到她手握的证据后,面色震颤,看着仲衔青的目光几度变换。
“父亲。”仲衔青看着眼前的端王,眼神复杂道,“你我合作,可以双赢,但你要是想独占功劳,我也不会让你,最后两败俱伤,放跑了姜家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端王知道她说的合作不是一朝一夕。
她想做女世子,她想要端王府。
若说从前,他还能拿仲衔青的女子身份制衡她,而现在,她手握大功,再也没有人能阻拦她。
人皇最忌惮有人挑战他的君权,仲衔青有这份功劳在身,加上她至微圣人弟子的身份。
他这个父亲,已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威胁她了。
屋檐上的濯缨无声看着这一幕,远山罥烟般的细眉微动。
下一刻,五脏一阵绞痛,她脚步踉跄了一下,掩唇连咳了好几声,鲜血顺着她的指缝向下淌。
是心魔誓在警告她。
但脸色惨白的濯缨只是平静地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鲜血。
追名逐利,怎能不付出一点风险?
她如此,仲衔青亦如此。
将军府毫无防备,仲衔青与端王二人通力合作,很快便将整个将军府拿下。
“……阿青!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你一腔真心,天地可鉴,你竟然与你父亲联手捅了我们姜家一刀!难道你对我的感情全都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今日吗!”
仲衔青的身上还穿着嫁衣,这已经被王府铁骑制服的将军府,也挂满红绸。
这本是她的婚宴,是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日子。
但今日,她却要将她的夫家送上绝路。
濯缨瞥了一眼被王府侍卫压制的仲莺莺,轻声道:
“一腔真心?今日是你的婚宴,你却与仲莺莺一道被擒获,这样的真心,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姜且涨红了脸:“我没有——”
“你休要胡说八道!姜且哥哥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仲莺莺被三个壮汉拦着,还要挣扎:
“仲衔青!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背叛姜且哥哥,他对你是真心的!你竟敢将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没良心的人——”
仲衔青握剑的手指紧了紧。
下一刻,濯缨冰凉的手指覆了上来。
“一个叛国者的真心,践踏了就践踏了,郡主,你身为郡主,享大雍朝百姓的俸禄,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你身后的百姓吗?”
骄纵的小郡主梗着脖子道:
“是又怎样!就算全天下都舍弃了姜且哥哥,我也绝不背叛他!”
眼神灰败的姜且眸光颤了颤,看向仲莺莺的神情中似有动容之色。
仲衔青深吸一口气,彻底下定了决心:
“姜且,于私情,是我对不住你,可论大义,你父亲勾结外贼证据确凿,预谋造反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知情却没有阻拦,还帮忙遮掩,铁证如山,大雍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姜且冷冷一笑,对她已然彻底失望。
“从前是我错看,以为你是我此生最爱,却没想到到了穷途末路时,真正对我真心不移之人,却是莺莺。”
“仲衔青,不必说这么多,你既然选择了权势,我与你从此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听到姜且这番决绝之语,要说一点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
她是真的喜欢姜且。
如果有得选,她当然想要权势与爱人兼得,可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在想什么?”濯缨忽然出声问。
仲衔青看着王府侍卫将姜家人押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
“我想……”
“留他一命对吧?”
毕竟不是主谋,没有参与进去,只是明白这是抄家之祸,所以只能瞒下来。
仲衔青这点恻隐之心被濯缨看在眼里。
可她又担心濯缨对她失望,忙道:
“如果您觉得不妥,那就还是……”
“你可以告诉人皇,此事是姜且向你检举,算他将功折罪,可以只流放,不处死,这样便可保全他一条性命了。”
仲衔青的眼睛亮了亮。
这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