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方才做什么呢?”
手臂里挂着一件大氅的伏曜皱着眉头,沉声呵斥:
“你们真身是锦鲤吧?锦鲤仙族最是和善待人,你们几个方才踩人裙子戏耍他人,等着,我马上叫你们锦鲤仙族的人来问话!”
之前还一脸骄纵的少女霎时变了脸色,头也不回的与小姐妹们跑了。
唯有昭粹还愣在原地,她泪眼滂沱地望着前方。
是……是上清天宫的太子伏曜!
她记得从前在上清时,这位太子殿下虽然嘴上刁钻了些,可是心肠却很软,有好几次她落单被须弥仙境的仙人欺负,都是他替自己出的头。
昭粹吸了吸鼻子,唤了一声:
“伏曜哥哥……”
正在强行逼迫濯缨披上大氅并给她打了个死结的伏曜转头,略有些奇怪地看着昭粹。
奇怪,这个人长得和濯缨还挺像。
只不过……
她怎么乱认哥哥呢?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来晚啦!老规矩还是五十个红包捏!
32
◎取弓◎
昭粹这一声呼唤在濯缨的耳畔炸开, 令她一时有些出神。
原来前世的昭粹是这么称呼伏曜的啊。
这也不奇怪,前世的天后同样也将昭粹认作了名义上的义女, 自然也会让伏曜对昭粹多加照拂。
而昭粹一贯嘴甜, 从前与沉邺见第一面,也是一口一个沉邺师兄地喊。
所以她叫伏曜哥哥一点也不奇怪。
濯缨垂眸看了眼被伏曜打了个死结系在身上的大氅,轻声道:
“这大氅你还是还回去吧, 我真的没那么冷。”
“等你觉得冷就晚了。”
伏曜不容她挣扎,相当满意地看着他打的那个死结。
“本来想随便借一件给你,结果鸟族的那个姐姐正好就是开铺子的, 我就随便挑了一件,给你穿……还算凑合吧。”
玄黑色的大氅边缘点缀着一圈丰润洁白的白羽,面料上用银线绣着白鹤与流水的纹理,水晶宫内的光照在上面,有银光流淌。
衬着她那张淡而雍容的面庞, 显得整个人气质清冷又华丽, 羽化登仙四个字仿佛就是为她而生。
其实一点也不凑合, 但他不太想夸濯缨, 因为这个人肯定知道自己穿什么都好看。
“离开西海前都别脱啊,你要是回去再打几个喷嚏,母后肯定找我算账。”
站在不远处的昭粹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心中酸酸涩涩,难以言表。
方才是她一时恍惚, 竟然忘了, 这已经不再是前世。
伏曜记不得她, 天后娘娘也不记得她, 曾经她在上清天宫度过的那些日子, 不管是好还是坏,统统都已经化作云烟散去,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昭粹看着濯缨身上那件玄黑色的白羽大氅。
她想起了曾经被她无比嫌弃的那些上清天宫的法衣。
她嫌弃那些法衣太规整,太古板,不如人间界的裙衫款式繁多,她想如何打扮便能如何打扮,也不如鲛纱流光溢彩,能织成色泽潋滟的仙裙。
可如今在荒海,她又会时不时想起上清天宫的那些东西。
她想起上清天宫寒暑不入的法衣,想起四季如春的仙台,学宫里的那点沉闷和辛苦在残酷的荒海面前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这些念头,从前只是偶尔会不痛不痒的冒出来。
但此时此刻,昭粹看到濯缨出现在她眼前。
她没有丝毫被上清天宫折磨过的痕迹,从前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多了些许气色,消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身子也像是康健了几分。
于是,那些被她可以忽略的情绪一下子蜂拥而上,冲击着昭粹压抑已久的心。
“赤水昭粹,”濯缨看着她隐忍落下的眼泪,偏头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方才昭粹对那锦鲤族小姑娘的忍让的确让她有些诧异。
在濯缨心目中,昭粹应该是那个永远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小公主。
她很少对旁人颐指气使,因为她拥有得太多,多得她不需要在旁人身上找优越感。
她也从不明白什么叫伏低做小,当一个王朝权利的至高者都对她予取予求时,哪怕她自己低下头,也会有无数人将她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