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也不是仙力不济的问题,以她的聪明,完全可以在对局中用一些智计做到以弱胜强。
濯缨一边仔细听着封离神君的教导,一边应付这个难缠的鬼侯将。
这法相动作缓慢,但力量却很强,即便封离神君只放出一分实力,也足够让濯缨应付得极其艰难。
又是一记侧撩。
濯缨意识到鬼侯将不是一个她能以实力对抗的对手,只能够智取。
她握紧手里的落日弓,飞身滞空,回身瞄准下方的鬼侯将。
封离神君肯定不指望她能够真的击败鬼侯将,她只需要展现出一瞬的灵光就足够——
箭矢瞄准鬼侯将的一刻,濯缨的动作却忽然一僵。
“你在迟疑什么?”
濯缨回过神来,还未反应,便见下方的鬼侯将已经一跃而起,如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她头顶——
轰隆!
濯缨被剑风重重扫回地面。
“就是这一点。”
封离神君缓步行至她面前停下。
“你的理论经验太丰富,而实战经验太少了,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你在瞄准鬼侯将的那一瞬间,脑海里一定浮现出了你所看过的所有射学箭路,对吧?”
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少女凝眸迟疑半晌,颔首。
封离神君见她点头,面上虽仍是那副肃杀神色,但心头忍不住震撼。
这件事还是前些时日文昌星君告诉他的,说掌管藏经阁的仙君同他聊起赤水濯缨,说自从她来上清之后,几乎每日放课后都会去藏经阁借书。
一开始借书范围还比较广泛,但最近借的都是射艺相关的典籍,几乎将藏经阁这类的书全看完了。
封离神君还没成仙时就不是个爱看书的人,怎么也难以想象,有人能爱看书到这种地步。
“……那,我这样是做错了吗?”
平日对任何事都应付自如的少女难得露出空茫神色。
“也不是错了,”封离神君在她面前蹲下,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而是你太想赢了。”
濯缨更是不解:“想赢也有错?”
封离神君是个粗人,让他打架还行,让他讲大道理实在有些为难他。
“想赢没有错,但赢是结果,而非目的,如果你将赢作为唯一的目的,那你就会被无穷无尽的变化之术困住,这或许困不住别人,但一定困得住你。”
因为她太聪明了。
这种聪明在生死一线时,可以是助力,也可以是负累。
濯缨站起身,颔首:
“我明白神君的意思了。”
做一个强大的仙人与做一个能干的谋士不同。
谋士需要算无遗策,需要穷尽心智,掌控全局,因此看得越多,想得越多,就能成为一个越厉害的谋士。
但修行不同。
人间界有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的多思和谨慎,在与人交手中就会成为一个极大的负累。
她必须克服这一点。
雨师瑶发现,赤水濯缨最近用在看书和玩命修炼上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她开始沉下心来处理下界信徒的祈祷,以增加自己的功德值。
她在人间的宫观似乎还不少,不过用的并非是赤水濯缨的名字,而是一个叫神女沧浪的名字。
“为什么要叫神女沧浪?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字啊?”
雨师瑶替她抄写信徒的名字与诉求时随口问。
“因为名声不好。”
濯缨并没有避讳这一点。
倒是雨师瑶听完愣了愣。
这些时日她与赤水濯缨同吃同睡,日夜待在她身边,虽然受了不少折磨,可她心里也清楚,赤水濯缨并不是个坏人。
雨师瑶暗中打听了一下这位人族公主的过往。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她才发现,原来这位人族公主竟然身世如此可怜。
爹不疼,娘不要,还有个继母折腾她,逼得她连自己家都待不下去,十岁就被送去昆仑山修行,十八岁又被送来上清天宫做质子。
同样是人族公主,那个昭粹公主过得与她一个天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