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颜子衿开口问道。
颜淮将信纸仔细收好,颜子衿以为是关于朝中的事情,自己在这里他不便说,放下碗盏起身打算借此离开,可颜淮却先一步抓住她的手道:“锦娘,你先坐下。”
听见颜淮在独处时唤她“锦娘”,颜子衿有些意外,但还是缓缓坐了回去,只见颜淮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酝酿了一番这才开口:“你可还记得母亲以前提起过,她还有个同胞姊妹的事情?”
“自然记得,那位姨母在我出生时便已经远嫁,只是母亲似乎与她有怨,后来也不怎么提起过她。”
“那位姨母,前段时间……病逝了。”
“啊?”颜子衿惊讶得下意识掩住嘴,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母亲虽然说过对这位姨母有怨,但心里还是时刻惦记着她,只是不愿放下脸罢了。”颜淮说着,脸上也有几分无奈与悲伤,“我在颜家稳定后便私下让人联系,好关心一番姨母他们一家的情况,本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让她们姊妹再见,谁知……信里说姨母忽然重病离世,现如今两位表兄尚未婚娶,家里一时无主母坐镇主宅,思来想去,为了小妹着想,便打算将表妹送入京中托付给母亲。”
“姨母家也有一位姊妹?”
“姨母只有两子一女,女儿比你大些,算来你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听颜淮说完,颜子衿见又有一位姊妹陪伴,心里生出几分欢喜,可忽而又想起这位姨母的事情,这点欢喜之意又被生生压下。
“那母亲那边要怎么办,先告诉她吗?”
“此事自然是先按下,此时告诉母亲,她人在临湖,身边又有几个孩子,根本没办法赶过去。”颜淮看完信件,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姨母去世,他们家里忙的事情还很多,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身,我一会儿便安排人快马去接应,至少能护着他们安全入京。等到那个时候母亲他们也已经回来了,到时候再把事情告知她,万一母亲一时接受不住,至少还有你在她身边。”
颜子衿也觉得颜淮这样的做法最好,认可地点了点头,此时她一个姑娘家也没办法去做些什么,只能是全由颜淮先去安排,等到两边都到了京城再说。
只是听颜淮说那位姨母是重病离世,连医治都来不及,颜子衿不知怎的又想起颜父来。
同是亲人忽然离世,颜子衿想着那位姨母或许还能有机会与儿女说说几句话,颜父却连半句遗言也未留来得及给她,而且那时乱成一团,秦夫人重伤,别说还怀着的颜殊能不能保住,连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颜淮更是满身伤势,吊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为了颜父的事情四处奔波。
颜子衿虽然有玲珑照顾,可玲珑当时满心都在秦夫人的安危上,自然对她有几分疏忽。定国公夫人怜颜子衿无依无靠,平日多有照顾,但对那时小小年纪便突遭变故的她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不知多少深夜,她一个人蜷在被窝里睁眼直到天明,以免在梦中又回到那个雨夜。
只有颜子衿知道,自己那时能够这样撑下去,不过是颜淮在与她分别时,约定好她只要乖乖听话,自己过几日后便会回来接她们。
颜淮没有失约,颜子衿也如同与他约定的那般,随秦夫人在定国公府那段时日里,颜子衿要么守在昏迷的母亲身边,要么就是一个人躲着出神,不过在人前时,还是维持着乖巧懂事的模样。
如今听闻姨母离世,虽然自己与她素未谋面,也极少听人提起,可想到信中那位被兄长托付而来的表姐,心里不由得同病相怜起来。
刚这么想,便又被自己这般无知的态度吓了一跳,忙连连摇头不再去想,心里骂着自己哪里学来的性子,竟去拿着他人的伤心事来随意比测。
此时奉玉端着暖茶走入乱间,正好碰上颜子衿摇头,便好奇问道:“小姐在想些什么,怎么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