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拒绝,也不应答,便只拿那?双眼眸望着他。
沈溯便觉得?周身的魂儿被她飞了?一半了?。
眼瞧着进宫的时?辰快到了?,沈溯千般不舍的将人从自己的身上拔下来,送到床榻间,用?棉被将她裹好。
“晚上沈府的人会去门口接你。”沈溯临走前,又叮嘱了?一遍:“你在沈府等我。”
多急色个人啊,现下还没走呢,便惦记上晚上了?。
萧言暮拉起被褥,将她整个人藏匿在被褥间躲起来,不敢看他。
沈溯便在被褥外拍了?拍,随后裹着一身的潮热气,从窗内一翻出?去,才惊觉院外竟然已是通天透亮。
寒风一吹,他身上的热气全?都?消散,久违的理智窜回脑海,叫沈溯翻墙时?,都?少见的有些赧然发虚。
他今日来此,分明只是想跟萧言暮算几笔账,说两句话的,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他一时?竟然失了?分寸,在旁人的家宅中干了?这档子荒唐事,竟还误了?时?辰。
沈溯匆匆行?回到南典府司。
他到南典府司的时?候,南典府司里的一切事物都?已准备妥当,他全?都?扫过了?一遍后,才骑马直奔京中而去。
南典府司距离京中远,马蹄从郊外野路踏到皇城根底下,已近辰时?,一轮新日已经高高挂在了?苍穹间,将琉璃照耀出?金色光泽,折射出?七彩的明媚光线。
太监早已去通知顺德帝,沈溯便在殿前等候。
他去的时?候晚了?些,不是上朝的时?候,而是下朝的时?候,朝中各路官员自从皇城中离开,各色官袍隐隐相见,沈溯逆流而立,跟所?有人都?打了?个照面。
——
朝廷间文?官武将都?对锦衣卫没什么?好脸色,远远瞧见了?沈溯穿着一身黑鳞飞鱼服、裹着煞气站在殿前,都?能猜到沈溯是来做什么?的。
沈溯前段时?间接了?个棘手的案子,关于户部丢失的十万两白?银。
这个案子牵扯甚广,户部凭白?丢了?这么?多钱,上下的脑袋都?要掉一遍,沈溯的案子查清楚的时?候,就是这群人人头落地的时?候,所?以沈溯现在在人前就是一个行?走的晦气包。
他们便匆匆避让开,不曾靠近,也没什么?人跟他打招呼。
直到一抹红从殿前出?来,远远瞧见他,直直的奔着他行?过来。
沈溯瞧见他,脊背便挺的更直了?些,似是一把利剑,周身的锋芒都?刺出?来。
行?过来的人身上穿着一套正红的飞鱼服,肩背笔挺,眉目与沈溯有四分相似,却比沈溯瞧着温润多了?,似是已看尽人间的一棵树,周身都?润着沉稳的姿态。
正是沈溯的父亲,现下的南典府司、北典府司指挥使,他一人掌着两个司,深得?圣心?。
沈溯之所?以能在南典府司横行?无忌,也是因?为他头顶罩着一个亲爹,户部这十万两白?银案,对于沈溯来说,是一个转折点,只要拿上了?这个功绩,日后他便能升副指挥使,再然后,他便能紧跟着沈父的步伐,接下南北抚司。
他们二人迎面而立时?,沈父神色淡然的打量了?一圈沈溯,眉眼中带着几分考量。
沈溯更紧绷了?些,他以为他父要问关于案件的事,此案件掺和上了?贵妃,圣心?难测,他以为沈父要提点他些许。
然后,他便瞧见他亲爹慢悠悠的道了?一句:“领子翻下去,偷吃也不藏好,现沈家的眼。”
沈溯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领子。
他的领子分明系好了?,未曾乱。
但下一瞬,他便反应过来,是他爹在逗他玩儿,他爹是明知道他昨夜在胡闹,今日特意来嬉他一番。
沈溯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道:“父亲诈我,我明日要向?母亲告状。”
说完,他一脸冷淡的站着,好似没有被沈父影响到似得?——但仔细瞧,他手臂都?紧绷着,手背上的青筋都?在乱蹦。
沈父琉璃色的瑞凤眼盯着自家儿子瞧了?片刻,缓缓勾唇,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道:“什么?姑娘,能瞧上你这么?个告状精。”
沈溯咬牙:“她喜爱我的紧!”
恰在此时?,有太监来引路,行?礼道:“沈千户,这边请——”
圣上赐婚
随着太监的到来, 沈父与沈溯面上?那点温情的、父子之间的调笑气氛瞬间消散,两?人面色都沉下来,似是两张随时能拔刀抄家的脸。
父与子, 红与黑, 两?张相似的面, 两?条相同的路,他们有如出一辙的敏锐与聪慧。
伴君如伴虎, 他?们父子二人朝堂沉浮多年,从不会在任何案子上放松警惕。
“劳公公带路。”沈溯向那太监说道。
而沈父这时已转身离开。
领路的小太监笑盈盈的道了一声“是”,转而引着沈溯前行。
——
时年冬,顺德二十?二年,大奉间临近新岁, 皇宫的檐下屋脊都挂上?了红灯笼,台阶上?的新雪扫的干干净净。
皇宫大,檐牙广, 建造恢弘大气,白?象牙色的地砖从殿外一路铺到殿前, 地缝整齐, 红墙林立,穿行过宽敞长廊, 便直达太极宫宫殿外。
宫殿高耸,威武庄严,冬日间烧着旺盛的地龙,滚滚热气自敞开的朱色大门间扑出来, 直扑到站在宫殿门口的沈溯的面上?。
从殿外往其内看, 只见一片金碧辉煌,处处都是明黄绣龙。
沈溯穿着一身飞鱼服, 在殿外等候片刻后,有穿着窄蓝衣裳的太监迈着静步走?来,行到他?身前时向前一俯身,恭敬道:“启禀沈千户,圣上?唤您进去。”
沈溯应了一声“劳烦公公”,便随着这位来告知的太监一道儿行进了太极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