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赐婚的?旨意下来的?时候,萧言暮似是被砸了一巴掌似得,话都说不出来,懵懵木木的?被沈溯拉着站起身来。
沈溯接旨、送走太监的?时候,她的?脑子混沌的?跟在?沈溯旁边,人看着还能走能动?,但实则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算是明白了,这才是沈溯嘴里说的?“好?事”,这人看着沉稳,但是不声不响的?搞出来一件这么大的?事。
直到沈溯拿着圣旨回来,行到她身前,捏了捏她的?手时,她才回过神来。
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沈溯没用多少力,只轻柔地,暧昧的?摩擦她。
满院子的?私兵都匆匆低头走开,各干各的?,谁都不敢多看一眼。
“怎么,高兴傻了?”沈溯挑眉看她,语气虽平淡,但眉眼中却带着几分得意。
圣上赐婚,这等殊荣,放在?谁身上,都是通天的?喜事。
萧言暮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她瞧见沈溯那张理?所应当的?面容时,心里竟隐隐翻出来几分惶恐来。
她迟疑的?瞧着那圣旨,问道:“此事你可有与旁人商量过?”
她是被求圣旨的?人都不知道,旁的?人,应当也不知道。
“未曾。”沈溯瞧见她那张迟疑的?脸,一双桃花眼便微微眯起来,审视着她,问道:“你不想嫁给我?”
他针尖儿大点?儿的?小心眼又开始翻腾了,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呢,一股子醋酸味儿便要往上顶。
萧言暮那双漂亮的?单狐眼一翻,瞪了他一眼道:“婚姻大事,你未曾与我说便罢了,你也未曾与你父母说,若是你父母不肯,又该如何?”
成婚成婚,从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似是韩府那般,她是再也不想走过一次了。
她现下的?条件,其实比多年前还不如呢,多年前好?歹她是占了个救命之恩,又未曾婚嫁过,现下轮到沈溯这边,她什么都没占,从头至尾都是沈溯一个人在?倒贴她。
她怕沈溯的?父母不喜她。
“我父母不管这些。”沈溯见她在?意的?是这个,原本蹙着的?眉眼便缓下来,拉着她往房中进?,道:“我弱冠年岁,我父母也未曾惦记过给我选人,只说要我自己挑去。”
沈溯的?父母在?教养儿女这一块上,在?京中都是少有的?一份。
沈溯生下来这么多年,他们并未挑剔过沈溯如何,沈溯有本事,想出去闯,便让他去,沈溯若是想留在?家里安稳读书,那就让他读,沈家的?荣光不指着沈溯去延续,沈家的?祖坟也不指着沈溯冒青烟,不管做什么,只要沈溯自己喜欢就行。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案子,到了什么样的?绝境,沈溯心里都不慌,他知道他后面还有他的?父母在?鼎力支持他。
“你若不信,过几日便与我回沈府。”沈溯拉着她回了东厢房,将刚接的?圣旨放到矮桌榻上,将萧言暮往榻上引,叫她坐下,道:“我父母会很?喜欢你的?。”
或者说,只要沈溯喜欢,他的?父母就会喜欢。
萧言暮晃了片刻的?神。
她在?韩府时,瞧见所有人都说门第,说出身,说利弊,便以?为京中人都是如此,毕竟官场沉浮不易,既然选了通天富贵路,总要放弃一些旁的?,所以?她乍一听沈溯说的?话,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发?愣的?这一功夫,沈溯不知不觉间跪伏在?了她面前的?矮阶上。
这矮塌他喜欢许久了,昨夜没腾出手来,今日正好?试上一试。
他身量高,跪下来时也显得挺拔,一只手正撩开萧言暮的?裙摆。
萧言暮心底里冒出来了些不好?的?预感,匆忙去抓他的?肩:“做什么?”
已?晚了。
沈溯慢条斯理?的?摁住了她的?手,道:“我讨来了圣旨,不该得些嘉奖?”
似是这个道理?,但是,但是这种?嘉奖——
一股羞臊涌上了面颊。
每一日,沈溯都在?刷新?他们两人之间的?下限。
再往后,萧言暮便不记得了,她也没有脸去瞧了,只混沌的?倒在?矮塌上,她的?脸侧便摆着那张圣旨,上面写着她和沈溯的?名字。
圣旨一晃一晃的?,急躁时简直看不清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萧言暮便沉溺在?这一片模糊的?影中,渐渐奔向了云端。
——
那一日,他们俩胡闹到午时,沈溯才起身去南典府司。
萧言暮与他一道儿去上职,进?门前,萧言暮还特意避险,自己先溜进?去,让沈溯过一刻钟再进?。
申时左右,刑部与大理?寺同时来交涉,沈溯亲自接待,将三位犯人和各种?证据提送走。
犯人被提送走时,萧言暮便站在?衙房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
证据被归拢在?木头箱子里,行在?前面,三个人被沉重的?铁链拖拽着,行在?最后方。
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不认识,但男人都熟悉,一个前任夫君,一个亲弟弟。
萧言暮穿着一身南典府司的?素色仵作服,远远望去,目送他们走过最后一程。
自此,她走她的?阳关?道,他们过他们的?独木桥,各自背着各自的?欢喜,山高水远,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