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上,韩盈哪能想到事情会这样走,在听到韩粟要割自己的舌头后,她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的都是抗拒,咱们亲兄妹啊,何至于这样?!
看韩盈拒绝的表情,韩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师长太过仁善了,自己那段时间蹬鼻子上脸,真有师长过于仁善带来的错误认知,若不是自己冷静了一段时间,恐怕真的……
“韩粟!”
回过神来的韩盈极为生气,她伸手揪着韩粟的耳朵:
“不说咱们是一家人,就论你是我的弟子,我怎么可能让你把舌头割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耳朵拧起来算不上多疼,韩粟能忍,他没有躲,而是讨起来饶:
“疼疼疼,师长停手,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割舌头的话了!”
韩盈放下手,她表情有些复杂,这一段时间,韩粟的变化很大,他说自己不够沉稳,可现在来看,如今的他,比数月之前那个屡屡挑衅自己的他不知稳重多少,就是,又稳重过头了。
哪怕韩盈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于农人来说,用割掉舌头的代价获取更机密的知识,以此来成为上位者的心腹,也是一条不错的晋升通道,但她无法接受,更不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地位与眼界不匹配,的确不是件好事,你还是先打磨武艺,听我吩咐做事,我看着你的情况,一点一点教吧。”
说完,韩盈又沉思了片刻,又说道:
“不过,我今天可以给你留个问题。假如有一百个士兵流落到一个无法离开的荒岛上,荒岛上有野生的麦子和树木,能够通过种地生存下去,你想一想,这一百个士兵会做什么?假如你是这一百个士兵中的一个人,你又要如何做呢?”
韩粟把这个问题记住,下意识的想回答士兵们会种地,话到口中,却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没有人烟的荒岛,如果想种地,那得得先开垦土地,还不能都去开垦土地,总得有人做饭,房子也得盖一下吧?这就要分工了,可这一百个士兵是同级,大家肯定谁都不服谁那怎么让他们分工?
韩粟发现自己稍作思考就能有这么多的问题若是再给他时间恐怕能想出来更多的疑问。
看韩粟陷入沉思韩盈露出来一丝笑意。
对于农人们来说思考是奢侈的行为它需要足量的营养空闲的时间韩粟也是现在才有了这个资本不仅如此在他过往十七年的人生里无论是做为儿子农人还是服役的士兵都没有人希望他学会思考。
会思考的儿子会质疑父母的权威会思考的农人会对自己纳税产生疑惑会思考的士兵绝不会无条件的执行上级命令……这些掌权者们怎么会希望他学会思考呢?
不过韩盈希望他能学会因为她已经不打算做一个名医也不需要一个护卫自己的保镖了。
带着微笑韩盈伸手拍了拍韩粟的肩膀:
“好了别站在这儿想咱们得回家了!”
韩粟一路思索着回了家。
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平静每天继续在豆坊劳作
不过在空闲的时间韩粟也会坐下来思索韩盈给他的问题。
而韩盈这边果然她所料倒没有人过来闹事、寻仇而是原本预定的五十个过来学习接生的妇人只过来十三个。
这十三个过来的妇人有十一个是本亭内村里的人她们非常了解月女一听月女要教人如何接生提着包袱就来了甚至村里还因为谁过来好好争论了一番。
至于另外两个她们不仅来的最晚还来自本亭外的其它村若不是因为村与村结婚里面有人有交际把月女教学妇人接生本领的消息传了过去那这两个根本不会过来。
通过对这些人的询问韩盈很快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本亭外的胥吏根本没有通知村子让女子过来学习接生!
对于这点韩盈并不意外。
自从韩盈知道了农人没有‘传’不能乱走之后她对于能河伯祠能聚集那么多人祭祀就升起了疑问。
如果不是有人开后门这么多的百姓怎么走到的河伯祠?
以徐田曹他们的态度来看沃河觋师通过信仰绑架民意、影响底层的胥吏可能性比较更大一些。
就是这么想的韩盈总觉得事情可能不止如此沃河觋师还有人在背后做支撑这么大的祭祀规模县里怎么可能不会知情?如果……
正当韩盈思索的时候头发凌乱的徐田曹骑着马出现在门口。
他跳下马走到韩盈面前一张口就说起来沃河觋师的时祭:
“你果然在这里今天可是时祭最后一天怎么还没有去?难道沃河觋师没有邀你?”
先忍后杀
韩盈有些惊讶的看着徐田曹。
这和她过往接收到的态度不一样,徐田曹明明极为反感巫觋,怎么会主动参加沃河觋师的时祭?
韩盈迅速想到了一个可能,她看着神色自然的徐田曹,开口说道:
“神师有邀请我,不过我拒绝了。”
这回答让徐田曹不由得拧紧了眉头,他抬头看了看天,估算了一下时间,把想要解释的话咽了下去,直接说道:
“拒绝了没用,县令让你去,过来,我带着你,先去河伯祠,路上我会跟你解释。”
县令发话,韩盈不能拒绝,她和韩羽说了一声,跟着徐田曹赶去河伯祠。
不过,徐田曹虽说是路上解释,却一直在驾马狂奔,赶得特别急,风呼啸的往嘴巴里灌,根本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