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念一动,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照信息断联前的画面来看,皇女殿下已经和希厄王虫正面对上。如果他们派人救援的时候,皇女还没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他们的士兵岂不是要与皇女战斗?
……先不说伤害皇女是什么罪名,万一那些士兵都被皇女打出来怎么办?
指挥官顿时感受到了希厄虫的可怖之处。
它能把原属于他们这方的强大战力转化为最大的阻碍。
“……先把赛场围起来,保持警戒,争取恢复信号。虽然现在整个赛场的信号都被干扰了,但动用我们军部的通讯科技,应该能和赛场中的选手们取得联系。”
让还能逃跑的选手自己出来,才是最佳的应对措施。
“放出一批探测机器人,确认皇女和那只希厄王虫的位置。”
机械不会被希厄虫的幻境迷惑,但过于接近王虫也会出现失灵情况。不过,只要放出的机器人够多,他们也能确认具体位置。
细数下来,他们现在能做的事其实不多。
这就是该死的、惹人厌烦的特异性虫族。比拥有强大力量的虫族更难对付的存在。
与此同时,皇宫中。
罗兰坐在御座上,一边监听会议,一边下棋。
棋盘静静地摆放在桌子上,黑白格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每颗棋子都是由巧匠手工雕琢而成,每一丝线条都精准到极点。黑色棋子色彩深沉圆润,白色的则如新雪,散发着一种纯净、明亮的光芒。
皇帝自己和自己对弈,将手中的棋子置下,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回响。
他的金眸纯净,毫无阴霾,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发寒的微笑。
就在黑棋即将把白棋彻底围死的前一步,他停了下来。
他凝视着棋盘片刻,抬头挥手,召唤远处站着的侍者:“你,对,就是你——过来。”
侍者脚步轻灵,快速走近,躬身不敢看皇帝的脸。
“陛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皇帝报了几个大臣名字。犹豫一会儿,又报了几个。他想是想到谁就报谁,又像是每个名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似的。侍者很快就记不住了,只能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来记。等结束时,纸上大概有十几个名字。
“把他们都叫来,理由么,就说我下棋陷入了瓶颈,让他们来跟我下完这盘棋。”皇帝说。
侍从略一迟疑:“请恕我冒昧——这盘棋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吗?”
“是啊。”皇帝眯着眼睛,黑色的长发垂坠下来,给他的侧脸增添几分刺眼的昳丽,“胜负已定。但总有些人却还妄想着翻盘……我就是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翻盘的难度有多高。”
“叫皇室警卫队过来,随时准备着。如果他们解不了这局棋,就让他们脑袋开花,尸体拿去做花园的花肥。”
侍从:“…………”
侍从谦卑地低头。
他不思考,不争辩。他决定,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只要安静地执行陛下的命令就好。
同时,另一个侍从看了眼自己的光脑,小跑过来道:“伊尔洛公爵阁下请求和您对话。”
皇帝点点头。
宫殿中跳出一个蓝色的全息投影。老公爵微微皱着眉,说道:“陛下——”
“先别着急。”罗兰语调平稳地说道,“一只王虫而已,拿不了她怎样。”
“我知道。”老公爵脸上流露出了然的表情,“我不是来讨论宁希的事。我只是来劝您,不要轻举妄动。”
罗兰轻飘飘地说:“哦?是吗。”
老公爵:“请您别忘了,咱们之前就商议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先不动那些暗桩。”
“我觉得现在就把他们拔除掉也是一样的。”
“这次的事件可能真的是意外。毕竟希厄虫的拟态性确实非常高……”
“可能?你怎么向我保证这点?”罗兰忽然抬头,眼中的锐利几乎凝结成实质,语速也越来越快,“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我们以为的地方。除掉宁希也是一条毋庸置疑的捷径不是吗?如果这次的事件就是他们刻意策划的呢?那还有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意外’的本质就是意料之外。谁能保障她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老公爵暴呵一声:“但不是清理他们的时机!您打算怎么做?在帝都重演一次当初的血腥洗礼吗?那时候所有人都明白,您在铲除别有异心的人。现在呢?现在您又能用什么借口?”
皇帝沉着脸,从墙壁的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剑,把王座边旁放着棋盘的桌子劈成两半。
随后,他的长剑直指伊尔洛公爵。
“你还有种跟我提‘借口’这两个字?”
“——需要我提醒你利维娜和亚欣是为何而死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原本不必落到那个下场?你的因循守旧、你的顽固不化最后都换来了什么?……我血腥不仁,反复无常,所以我从来不需要给自己找借口。反而是你,像你这种善用一切规则将自己的错误合理化的人,才最擅长找所谓的‘借口’。”
“远离帝都星四处远游的日子过得如何啊,公爵殿下?你成功将亚欣从你的旧梦中驱逐出去了吗?还是把一切都看开放开了呢?”
老公爵的脸变得惨白。一瞬间,他的双眼中有什么苏醒了。
他们像是野兽那样互相对视。皇帝的嘲讽多过愤怒,而老公爵明明是想反唇相讥的,但他还是说不出揭对方疮疤的话来。
他知道有些东西说出口是无可挽回的。
何况,罗兰骂的这些也不是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