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聪明,你优秀,你只要站在那里就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明明在他们面前那么冷漠那么不通人情,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把你捧在手心里,而我呢,无论怎样去迎合去讨好,他们都一副见鬼的样子。可你为什么又要只对着我这么温柔,这么纵容,好像我做什么你都能原谅,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对着你嚣张跋扈的小人,把我变成只能依赖你的废物,又让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爱上别人,要抛弃我。
何钰你多讨人厌,就该去死。
“原来年年一直是这么想的啊。”何钰轻柔摸他的头发,把何年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伸出手臂把泣不成声的何年搂进怀里安抚,在他耳边道歉:“哥哥以后不会这样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轻铺了满床的清辉,何年侧着身背对着何钰躺着。
何钰一直对他很好很温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吵架了,以往的何钰也会这样飞速地道歉说自己错了,今天晚上的何钰也是这样的,但是何年今天就是睡不着,身体也不适,心里也难受,他强制自己闭上眼睛,眼球却左转右转,他只好睁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人好像也转了个身,在他耳边问:“睡不着吗?”
“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没有,不用你管。”
何年把头蒙进被子里,过了一会闷闷地说:“何钰,我要喝水。”
身后的人笑了一下,隔着被子揉了揉何年的头发:“好。”
“不要摸我的头。”
“好。”
“你好烦啊。”
何年被何钰抱着扶起来喝水,何年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留了一半,然后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却看见何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水喝掉,而是把水杯放在了床头,何年疑惑不满:“你不喝吗?”
何钰顿了会,才开口说:“哥哥不渴。”
“哦。”何年躺下去,把头埋进被子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在空气中蔓延。
何年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迷迷糊糊中被人搂进怀里,听见有人他耳边说:“年年,哥哥错了。”
第二天何年睁开眼睛,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冰凉,何钰应该已经去学校了。
何年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七点一十七,早读已经过了大半了。
大课间。下雨。
“何年,班主任找你。”
戴眼镜剪着娃娃头的班长抱着一踏数学作业本走进教室,经过他的时候小声说了句。
坐在座位上发呆的何年闻言点了点头:“嗯,谢谢。”
少不了一顿骂,何年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喊了声:“老师。”
班主任皱着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拿着红笔快速批改作业,问:“何年,你昨天晚上哪去了?”
何年低着头没说话。
班主任啧了声拍了下桌子,变得不耐烦:“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哑巴了?偏要我打电话通知家长是不是?”
何年呼出一口气,大拇指指甲扣在食指上,回答说:“回家了。”
班主任合上最后一本作业,看着这个平时在班里沉默寡言学习倒数走后门进来的插班生,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说:“你这个学还上不上了,一个住校生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早读不来,晚上查寝查不到人,你知道我们班因为你被扣了多少分吗?”
“还有看看你这考试成绩,就是个傻子都不可能只考这么点分,连最基本的集合都空着不写,一天不知道在读什么书!”
“你但凡有你哥一半的成绩我都不说你了,”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皱着眉头抬头看何年,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讲也是对牛弹琴。”
何年低着头转身沉默地走出办公室,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走过安静的长廊回到班里的时候,他们班语文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
语文老师过了会才瞥见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的何年,脸上浮现一闪而过的烦躁,语气不善地说了句:“进来。”,然后继续念诗。
何年低着头,无视同学探究的目光,自顾自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语文书翻开,后面的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何年下意识回头。
“上个课这么三心二意,何年你不想听课就给我去后面站着。”
教鞭拍在铁质的讲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语文老师在上面气得吹胡子瞪眼,不顾形象地吼道。
何年都麻木了。
在这个学校给予厚望的重点班,他是所有老师的出气筒,不爽了就可以上来踹一脚。
何年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书站在教室后面。
何年默默低着头,把手指尖掐得泛白。
何年对什么都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可他明明是靠关系进来的,所以没有人看得惯他,他这样沉默,只不过是助长了他们恶劣的一面,让他们觉得何年好欺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阴暗多压抑。
而且当一切的痛苦难以找到发泄的出口,就会在心里积成怨念,日后吞噬掉一个人的理智。
站久了腿会麻,像是有小针在刺,何年站直了轻轻地原地动了几步,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何钰。
何钰眼神温柔地不像话,像是两汪春水,直直地看着这边,可他一眨眼,人又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