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他当然需要清醒过来。”李医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是他的世界啊。”
叶云意识到了对方的态度,立刻正了正神色,打开电脑,准备着工作需要的文件。
“那就这样吧,先按照刚才说的安排,给他减少镇静剂的分量,但是记得要循序渐进。”叶云想了想,又补充,“如果觉得可能会出现攻击性行为,记得一定要做好预防措施,必要时采取约束手段,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
“行。”李医生答应了下来,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哎,那天还麻烦了产科那边的医生过来是吧,后来怎么样了?”叶云又多问了一句。
“后来就回去了嘛,毕竟大家都辛苦了,大半夜的。”李医生握着门把手,“当时我不在那儿,听说是顺转剖了?也是够难受的,那个产科的医生,后来好像还是自己打的回家的,医院还不给人家报销呢。”
叶云点了点头,李医生就出去了。她再次叹了口气,眼神瞟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发现了她的红色卫衣。
“原来在这儿,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叶云将那件忘记带回家的卫衣稍微迭了迭,塞进了包里,打算下班再带回家洗。
她再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收拾好情绪,带上资料和笔,准备离开办公室,开始她一整天循环往复的工作。
“病历
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卫生中心)
住院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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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相信大多数读者,看到最后都会对《然的故事》的结局,多少感到有些疑惑,请允许我向你们再讲讲,我的故事。
在这篇文的文案部分,我提到过,大部分内容取材于作者本人亲身经历。没错,发生在伊然身上的一些事情,曾经就发生在我身上。认识我比较久的老读者应该知道,我几年前在海外留学。当时因为一些感情方面的问题,几年前有一些家庭变故,再加上我长期受睡眠障碍困扰,最终导致我在异国他乡坐上了救护车,被送进了医院的精神病房,并被要求必须留在那里。
很奇怪,当我坐在急诊室的小房间里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了那个医生的袜子上。他不断地问着我一些医院需要了解的问题,我却一直看着他的紫红色格子纹袜子。
我记得,当我被送到病房里,帅气的短发护士小姐姐向我询问情况,在我简单告诉她我的遭遇之后,她问我,这个人都对我说了这样子的话了,为什么我还要去在乎她?我只能哭着一直点头,回答她“iknow,iknow”。
我记得,当我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安眠药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年长一点的护士阿姨站在我床边,很温柔地对我说,在我这个年纪,发生这些事,其实都是很正常的。那一刻,我忍住了没有哭。
我记得,在我出院之前,医生问我,还会不会实施伤害自己生命安全的行为,我回答他,不会。但我的内心真的很想呐喊出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坐在那里的时候,躺在那里的时候,走在街上的时候,我所能去期待的,最后一件能让我好过一点的事,就是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爱我,包容我,照顾我,允许我做最糟糕的自己。
那些无法入睡的深夜,那些难以面对的早晨,凌晨酒后站在街角痛哭的时刻,还有那些被毒蛇蜘蛛缠绕的噩梦,被噩梦惊醒,因为太累而再次入睡,竟然掉回入同一个噩梦之中,再次惊醒,如此反复……我,全部,真的经历过。
伊然需要孟逸昌才能活下去。
我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我知道这人不存在。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呢?就算之后再碰到可以同游一刻的人,或许他们都是好人,也曾以真心待我,或许那一刻我也真的很开心,或许也曾想到过,这次大概遇到的就是能走下去的那个人了吧?但最终都只会发现,梦终究是梦,现实不会像梦一样美好,梦也永远变不成现实。
只有老天爷知道,我有多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我唯一感到安慰的是,那件事发生在我留学期间,有全套的留学生医保可以报销救护车和住院费用。大洋彼岸的国家,对待精神类疾病有着与国内不同的理念,也多亏了好心的医生和福利完善的学校,我多撑了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我至今不需要让我的父母知道这件事。
我一直跟自己说,我不会去避开它,我会一直想起它,咀嚼当时的感受,直到当我提及它的时候,我不会再流泪。
孟逸昌是完美的,为伊然量身定做而成。而世界上不存在完美,如果他完美,那他就只能是一个梦。
这一篇完结也不会是终点,新文的构思已经有了,会是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写法和想法,大概新年之后会开连载。如果大家还愿意继续看的话,欢迎关注或者进群793126487。再次感谢大家愿意看到这里,长久以来,写作是一个让我可以放过我自己的途径。
所以,《然的世界》,是我的世界。这篇文,我写给我自己,只因为我需要写出来。
我曾有过梦一场,如今梦已醒,但醒了之后会发生的事,至今,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