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学得“乖”些。
今天,温楚瑜又端着药来敲门了。我主动开口道:“我会自己喝,你们都下去吧。”
这儿说了算的温大夫给了正大眼瞪小眼的阿福他们一个眼神。顷刻之间,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二人。
她直接把瓷碗递给我:“喝吧。”
我笑了笑,“温大夫还真是不放心我啊。”
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才说:“太阴先生花花肠子太多,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忍住呛她的冲动,为了让她信任我,只能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温大夫,你这药……喝得我浑身乏力,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
“是吗?那我喂你。”
洁白的瓷勺呈着那碗里的苦汁,她拿起勺子凑到嘴边吹了吹,作势就要递到我的唇边。
我连忙推说道:“不不不,就不劳烦温大夫您了。您让阿福进来,让他喂我就行。”
她秀气的眉眼间第一次有了不耐烦,那种神态里,又更多地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温楚瑜用那能仿佛洞悉一切的黑眸对着我,红唇轻轻动了动:“只怕小姐又会拿主人之威来压阿福——”
话音未落,她直接端起碗,吞了一口药,贴了上来。唇瓣相接的感觉十分陌生,我如临大敌。热切的气息扰乱了杂碎的思绪,惊慌间,丝丝苦涩随着她的唇舌蔓延到我的口腔内,变成一种无法忽略的躁动,让我心悸又愤恨。
“咳咳咳!你!你这庸医!你在做甚!我不喝了!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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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歇岳咳得厉害,又惊又怒,应该是被呛到了,一双眼睛变得通红,连苍白的脸上都浮起几丝不常见的红晕。
她黑亮的长发未曾束起,因为挣扎,垂落在眼前,平添几分凌乱,却依然挡不住她眼睛里想要“生吞”了我的怒火。
坊间相传,“太阴先生”容貌绝伦,比女子还要貌美,可又有多少人能瞧见,太阴先生这病如西子胜三分,楚楚惹人怜惜之态?
林歇岳左手抄起一个软垫就朝我扔来。她猜得不错,我是在药里加了软骨散,但这也是为了防止她又计划着偷偷跑出文府而行的无奈之举。
难产之下留存的的孩子大多易折,林歇岳身子本就孱弱多病,酒又过于辛辣,伤了她的脾胃之气。再让她偷偷把药吐了,真不知道这祖宗什么时候把自己又给折腾倒。
我对她的态度熟视无睹,只是端起药碗还要接着喂她。
林歇岳怒道:“你这疯子,还想继续?”
我只是笑了笑:“既然小姐是我温某的病人,那温某人定当尽心尽力。”
她咬着牙,猛地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我看她这样气急,故意讥笑道:“《蜂》里尚且还有丫鬟护主之心心切,假扮男子与千金小姐苟合骗过众人,借此毁坏婚约之事。太阴先生如今,怎就如此古板迂腐,连喂个药都耿耿于怀?”
“你这一口一个‘太阴’的模样倒是威风得很,呸!你无耻!”这招果然有效,林歇岳立马就把脸露了出来,冲着我斥责道。
我抓住时机,掐着林歇岳的手腕,控制住了她。林歇岳性子烈,哪怕病弱无力,挣扎的动作都格外的大。
我心一横,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舌尖挤进了她的齿缝,勾到了她湿热柔软的小舌。她毕竟还病着,力气有限,见实在挣不开我,只好用了狠劲,咬了我一口。血的味道涌进我的咽喉,可我甘之如饴。
微微偏头,有银丝挂在我们唇角之间,甚至还能看见里面混染了细微的血色。被咬破的唇瓣一阵一阵地疼,明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却暗暗雀跃不已。就连当初,师傅愿意放我下山,我都未曾这样高兴过。
“唔唔……唔……”
气息交缠之间,有凉意蹭过我的脸,是林歇岳在哭。她哭得伤心,好像我是那猥亵妇女的大奸大恶之徒。渐渐能察觉到她不再与我对抗,那张平时孤傲、冷若冰霜的脸,眼下,被泪水冲刷得毫无生气,如同一尊精致的人偶。
心疼和无措一时间重新占据了我的心神。我扶着她,帮她擦去汹涌的泪,轻轻说:“那丫鬟不止是护主心切,小姐她其实……”
林歇岳朦胧的泪眼动了动,眸光中的情绪由原先的悲伤,转变成了一种我未曾见过的落寞。
“林歇岳……”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用臂弯安抚着仍在哭泣的她。
林歇岳和酒呆在一起的时间一长,她身上的温度,气息,仿佛也被酒同化了一般,熏得我的心口又酸又胀。我闭上眼睛,试着去尝这一口人间的佳酿。
夜至,昏黑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交迭的喘息。芙蓉账内春意融融,一人酥胸半掩,泪意不减,纤瘦的玉臂一只攥着锦被,一只埋在衣袍里,跟着诱人的肩角频频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