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猜我是谁?”他问我,打断了我的沉思。
“啊,嗯……您是谁?”
“你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呃……”我又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他。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可是他的眼睛是猩红的,就像瓦尔达里亚,就像魔王。
可是,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魔王只认他有真名的孩子,没有真名的,一律不认,是羸弱的半魔,侍奉贵族的仆从。
可是他还叫我“你”诶!可是……可是……啊!!!为什么我要被他考啊???
“我不知道……您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吗?”
他笑了一声:“好啊,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向你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爬上来啊?”
“呃……”我看着他好看的脸,和蔼的笑容,决定说实话,“我没感觉到人,以为是什么装置在奏乐……想上来看看……什么样的装置能放出这么好听的琴声……”
“这是精灵的一首很着名的歌颂家园的赞歌。你喜欢?”
“很好听……您弹得很流畅,很厉害……已经两个问题了,您可以告诉我您是谁了吗?”
“我还以为提示到这,你已经不需要我直说了。真的一个答案都没有吗?”
啊?他什么意思……精灵……他是魔王和精灵的半魔儿子?和我同父异母身份却天差地别,所以羞于开口自己的身份之类的吗?
“……您……您的母亲是精灵?父亲是……陛下?”我委婉地问。见他点头,我说出了最后那个答案:“您是我同父异母的半魔哥哥?”
他对我眨眨眼睛,咧开嘴,这灿烂的笑容让他出尘的美丽不再那么出尘,而是平易近人起来。他对我点头。
“对,我是你的半魔哥哥,瓦琳娜瑞亚大人。你还想听什么别的曲子吗?我可以现在弹给你听。”
哇,好亲切,好美丽……虽说那些仆役对我也是这种愿意效劳的态度,但是感觉他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他是我哥哥?
“我能弹弹试试吗?”我问。
他一愣,就像别的仆役听到我对他们说谢谢时的反应一样。啊,他也是那种观念吧,玩音乐是下贱的……
“没想到你对音乐这么感兴趣啊,瓦琳娜瑞亚大人。好啊,来吧,我教你弹七弦琴。”
哇,果然是个好人!
我跑过去,这把琴对我这个小豆丁来说倒像是竖琴了,好大好沉。他帮我扶住琴,接着告诉我基本的指法和音阶。倒是不难。我试着弹了一下茉莉花。
“嗯?很好听的旋律啊……你很有天赋嘛,瓦琳娜瑞亚大人。”我的半魔哥哥告诉我。
我把琴还回去,挺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出生前的梦里听过的旋律,不是我想出来的。”
“出生前的梦啊……”他感叹道,被我的谎话勾起了真实的回忆,“我也有,不过没有听到过声音,时画面,我看见了被阳光照亮的森林——哦,你知道阳光是什么吗?”
“我知道!呃……罗莱莎莉亚阁下给我讲过,太阳什么的……原来半魔也会记得出生前的事吗?”
“有些会,很少很少……是母亲执念太深的缘故。我的母亲……很想同她的祖先一般,葬在精灵的森林里沐浴阳光,而不是葬在魔界沐浴这一轮血月。可惜她最终没能如愿。”
他……他是那种意思吗?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很遗憾听到这样的事,请节哀……”
他又是愣了。我意识到,他们魔族听到这种事大概是不会说遗憾节哀这种话的。
我的半魔哥哥最终笑了,对我说:“谢谢。你想听什么?有一首给生灵的赞歌,是在精灵们祭祀的时候演奏的,也很好听……”
我摇摇头,站起来。
“我得回去了。”
“哦……好吧……”他一副失望的样子。我也觉得有点遗憾——他弹的真的好好听啊,很专业,很流畅,很优美……
“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弹琴吗?”我问。
“说不准呢。得看我的主人需不需要我去为他演奏。”
那看来真的听不到了……要不然留一下,再听一首?可是我出门前说了晚餐时候回来的,要是拖延了,瓦尔德担心怎么办?
必须得走了。
“好吧,再见……”我挥挥手,然后意识到,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我就问了出来:“对了,你告诉了我你的身份,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啊?”
“问一个仆役的名字往往有别的意思哦,瓦琳娜瑞亚大人——你是想把我要到你那里去吗?”
“啊?没有……这个,哪能说要就要,也得看你主人的意思,还有你本人的意思……”
“我本人的意思?”
完了,又说错了。他们贵族想要一个仆役,只需要索要和给予的双方谈妥就好,不需要过问当事人的意思。
……啊!但是本来就应该过问当事人嘛!是他们太落后了,我这样才是对的做法!
我对他点头:“你本人的意思。”
他咧开嘴,不住地笑着,我拿不准他是觉得我好笑,还是说……他能理解我,知道我是在尊重他,他很高兴?
他拨弄了一声和旋,告诉我:“我是出生在白沙林的精灵女奴生下的半魔,卢米,这是我母亲为我起的名字,是精灵语里的‘光’。我的主人就是那位白沙林公爵。要是明天我的主人不需要我来给他提供消遣,我就到这里等您,瓦琳娜瑞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