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他们的偏爱和抉择不过都是出自本心罢了。疼爱她是真,为了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也是真;不忍看她深陷病痛是真,舍不得心爱的女人失去最合适的心源也是真;许了她无限风光的短暂一生是真,亲手将她残破枯朽的生命拉向终点更是真。
她其实早就应该看得这么明白了。与其怕自己成了谁的替身,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替身这一说。书里那些缠绵悱恻跌宕起伏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又和她一个体弱多病注定早夭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挣扎,任由情节发展到该有的节点,随后默默等待着自己的终局,也好过没日没夜的苟延残喘,拖累他人,更成全不了自己。
还有多久?
杭以绸算了算自己仅剩的日子,好像从某一刻起,就进入了最后为期一年的倒计时。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最后任性一把。想做的事情做了,想去的地方去了,哪怕只能奄奄一息拖着病体。
她好像确实是想通了点什么,连精神头都好了不少,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很是吓了他们一跳,就怕是万一中的万一……比如回光返照什么的。
自从久病沉疴以来,几兄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齐全地聚在一块了。养病喜静,不能多折腾,一般都是轮换着来,但角落里24小时监控着的摄像头自然不会放弃捕捉任何一个异样的表现。
比如杭以绸突发奇想一大早爬起床迭了个被子,又自己吭哧吭哧拖了个软垫趴在露台晒太阳。这么忙活一通,没多久换班的就急匆匆来了,本来今天正好轮到杭嘉燧,结果乌泱泱涌进来好几个,劝着她回床上的有,满脸担忧询问身体状况的也有。
医生护士有条不紊地进行每日检查,她都乖乖配合了,一边伸手臂一边用眼神示意这几个明显仓皇不已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没人想开这个口,她没事就万事大吉,如今对他们而言最好的消息就是虚惊一场。
杭嘉峥笑着摇了摇头,轻而易举就把话题换到了别的方面。
“昨天我们问过兰多了,他说你现在比之前稳定一些,也可以回家静养了,所以来问问你自己身体感觉怎么样?”
“蛮好的。”她飞快回答,双眼亮晶晶的,“你看我前两天跟你们去吃饭,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嗯,是真的。”杭嘉峥把她往里抱了抱,又搬来一个软垫加在旁边,两个拼起来以后才说:“来,这样宽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