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含气而视。
三皇子道:「每回东宫出事,总不免有人疑心到我头上。不过因有二皇兄在,我便少了大半麻烦。论嫡论长,东宫真有闪失,好处也轮不到我头上。我要去谢谢二皇兄,这么多年来为我挡住了许多流言蜚语,甚谢甚谢!」
「然后惹怒二殿下,两位皇子当街在外大吵一架,让陛下颜面无光?!」凌不疑沉声道。
眼看三皇子眉头竖起,一战又要开始,少商忍无可忍,重重道:「三殿下,凌大人,两位稍安勿躁,不如让妾身出去劝阻二殿下吧。」
说完也不等三皇子和凌不疑点头,她就迅速钻出马车。
少商并不下车,隻半坐在驾夫身旁的位置上,掏出手帕朝不远处的二皇子挥了挥。
美人倚红袖,笑靥频招引——二皇子本就喜好美人,对美人更带了几分宽容,见状便缓缓策马到车旁。
等到二皇子来到车旁,少商立刻收起笑容。
她让驾夫和侍卫们走远些,然后冷淡道:「三殿下与我们是奉旨去北军狱协同审问的,我劝二殿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别回头招来陛下的责罚。」
二皇子大怒:「你也拿父皇来压我!」
「二殿下说笑话了,陛下是天下之主,哪个压不得了。」
二皇子一噎。
少商继续道:「其实我与二殿下话都没说过几句,您与陛下父子之间的事,也不是妾身一介小小女子能管的——我只是心疼二皇妃罢了。」
二皇子面带疑色:「皇妃怎么了?」
「前阵子我在小镜湖旁的山石林中,看见殿下与一名宫婢拉拉扯扯,亲亲我我,好不快活。」少商道。
二皇子面色发红:「你,你胡说!」
「不巧我正认识那宫婢,仿佛是叫碧……池?」少商托腮凝思。
「是碧柳!」二皇子脱口道。
「对,就是碧柳!」少商一拍手掌,「二殿下真好记性!」
二皇子脸色开始由红转绿。
「咦,我何为要说『殿下好记性』呢?」少商故作思索状,然后恍然道,「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吧?」
二皇子张着血盆大口,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少商淡淡道:「入夏前,宫里曾放出去一批宫婢。其中有一个叫水蔓的,随即就被二殿下收进府中了吧。不妨告诉殿下,那水蔓原本并不在出宫之人的名单上,是我添上去的。」
二皇子张口结舌:「你你你……」
「当时水蔓身上有了动静,正当殿下打算向皇后坦诚过错,然后讨要这名宫婢时,她却被放出宫了,殿下当时还暗觉大幸吧。」
这『二』皇子心地还算不坏,没想着杀人灭口,而是把人弄进了王府当姬妾——也不知二皇妃知不知道这水蔓的来历。
二皇子此时再不敢发飙了,嗫嚅道:「那…可要多谢你了…」
少商眼含薄霜:「这件事可大可小,真闹大了,论一个秽乱宫廷的罪名也不算什么。当时娘娘正病着,殿下还敢拿这破事去烦扰她,是想气死她不成!」
二皇子张口结舌:「不不不,孤没有这个意思,孤孝敬母后还来不及呢……」
「不过嘛,这事娘娘不知道无妨,二皇妃倒是不可不知啊,皇妃又没生病。哎哟喂,我忽然想起来了,二皇妃虽没生病,可最近又有身孕了吧。」少商愉快的看着二皇子的面皮继续一轮轮变色。
她细声细气道,「可怜呐,皇妃对殿下一心一意,不但劳损身体频繁生育,还为殿下殚精竭虑日夜筹谋。这身孕还没满三个月呢,最该好好歇息的时候,昨日她却拉着大公主去见娘娘。二皇妃这样,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忧啊,妾一个外人都要生出不忍之心了……」
「你你你别告诉她!至少别在这时候说——她这次怀相不是很好!」二皇子憋半天憋脸通红,「我这就走!你什么都不许说!」
……
少商坐回两位大佬之间,车队再度启程。
车内一度安静,三皇子忽问:「二皇兄的这些阴私都叫我听到了,这妥当么?」
少商道:「无妨。」
三皇子冷笑道:「别说什么信得过本皇子的为人,也别说因为本皇子光明磊落,不会阴私行事云云……」
少商奇道:「哦,原来殿下是光明磊落不会阴私行事的为人么?那可太好了,妾也不大会看人,是以一点也没看出来。」
三皇子:……
少商解释道:「妾说『无妨』,是因为事后妾就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告诉陛下了。」
三皇子凝固中。
「娘娘体弱,可陛下身强力壮,上山能打虎,下水能擒鳖。」——言下之意,皇帝是不会被儿子气死的。
三皇子动了动嘴唇:「后来,父皇怎么说?」没打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么!
「陛下当时没说话。不过……」少商歪头想了想,「第二日我大意放跑了娘娘的红尾锦鲤,陛下没责駡我。」
「第三日我将荀子的话错认做庄子的,陛下也没训斥我。」
「第四日……」
「好了你不用说了。」三皇子揉着太阳穴。
车内再度安静。
过了片刻,凌不疑终于忍耐不住,侧过脸去发出一阵欢快的闷笑——当着三皇子的面,他捞来女孩的小手,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