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那天,我早早到了班上,教室如同我的心空荡荡的,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倒头就睡。
当我醒来时,教室不再空荡,将近一半的人聚集在里,有点热闹,然而我却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从口袋拿出今天带的一支笔丢在桌上。书包还没发下来,所以我也没带包包。
回来的时候,我的位置被一个女孩坐走。
我点了点她告诉她那是我的位置,当她转过身时我才看清她的脸,大大的眼睛、白白的肌肤、清秀的脸孔,看起来就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莫名的厌恶起眼前这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孩。
女孩刚开始表情还有点疑惑,表面很客气地把位置让回来,但我还是有瞥见她眼中的不甘愿。
呵,也是一个带着假面具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她并不如外表想像的柔弱,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来的要强,也比任何人都来的坚强。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校庆那天。
我排在最后一排,也就是最角落的位置,兴致缺缺的听着师长千遍一律的演讲词,我打了打哈欠。
突如的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将视线移向那个声音来源。
班上一个女孩跌坐在地上,而她旁边的女孩有点惶恐的想要搀扶她,身边的同学看起来也被吓到了,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反应时班导也注意到这样的慌乱走了过来。
「尹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班代跟副班代现在都在集合,体育股长,你扶尹瑟去保健室好了。」
听到班导指名,我马上走进那女孩,她的嘴唇有点发白,脸上还冒着几滴冷汗,我弯下身将她搀扶起来。
进了保健室之后,保健室阿姨不在,我将她扶到床边,仔细端详她的脸色,虽然她嘴唇还是有点苍白,但似乎比刚刚在操场好多了。
视线落在她体育服上的名字--尹瑟。
那时候,我才想起来这女孩是之前坐到我位置那个女孩。
「你还好吧?」我开口问道。
「我没事,等下上个厕所就好了。」
「喔,那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我客套性的再次询问,免得等等回去老师找我算帐。
「没有,你可以先走了,谢谢你。」尹瑟挥了挥手,一副想赶快打发我走的样子。
看了实在有点闷啊,于是我故意说,「可是我不想回去。」
如我所预料的,她张大了眼睛看着我,那个错愕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好笑。
「好不容易可以逃过那些冗长的典礼仪式,我当然是不想回去。」虽然刚刚那句话是故意逗她的,但这句话才是我的真心话。
尹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表情还带点轻视,似乎在指控我这才是我的目的。
「随便你,那你比赛前再叫我起来,我还要去帮盼盼他们加油。」然后自顾自地就在我面前躺了下来,我突然有点傻眼。
这人是女的吗?
不过没多久她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形象问题把棉被盖到头上。
实在有点好笑。
第一次想了解她,是在那天。
继父因为工作遇到瓶颈,在公园一个人喝了酒,我不安的走向继父,他已经很久没喝的这么兇了。
他抬头看向我,指控的眼神紧盯着我恨恨地说:「都是你们害的,自从娶了你妈进门之后我的事业就一蹋糊涂。」
我愣愣地接收他愤恨的眼神。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
与过去一样,我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出气沙包。
也许是报应吧,的确是因为我们的关係继父才会失去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但也是因为他我失去了我的弟弟和妈妈……
绝望的我,接收了他的所有怒气,想还清这些我们家所欠下的债。
我知道,他恨我,但是我却无法恨他,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我闭上眼睛,承受这些已经麻痺的痛处。
我会不会死呢?
「叔叔……草丛那边好像有声音。」
隐约听到一个女孩声音,继父立刻停止了动作,在我耳边低喃,「妈的,算你好运。」
我游走在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方向。
如果就这样死了,是不是比较好呢?
爸爸走了、妈妈走了、弟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也没有意义。
「你、你有没有怎样?要、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感觉到有人轻轻的踢了踢我,但我仍然睁不开双眼,也不想睁开。
「怎么办啦?被打死怎么办?这样我成为唯一在现场的人不就会被人家误以为是我杀人吗?」
我的意识逐渐清醒,清楚到我能听清楚这些声音,我被声音的主人吵了起来,张开双眼,是光,站起身来,才发现是她。
身上的痛处提醒我还活着的事实。
「吵死了。」嘰嘰喳喳的跟个麻雀一样。
「纪、纪辰安?怎么会是你?」尹瑟的表情写满难以置信。
「不关你的事。」我转身想离去,伤口隐隐作痛让我险些失去重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救了你还这种态度。」她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但却仍然走向前扶住我的手。
「你干嘛?」我对于她的行为无法理解,愣愣地看着她。
明明我刚刚的态度很差,她却还是走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