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宴欢经历过,所以她明白那惊鸿一瞥有多么让人刻骨,以至于到后来的面目全非宛如剜心。
“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许炎夏把头转了回去。
“说说你吧,说起来我对你好像没什么了解。”除了酒吧里大家口口相传的风流韵事外。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死的早,当过几年孤儿……”许炎夏顿了顿,从兜里掏出烟,向朱宴欢示意了一下,朱宴欢摇头表示她不需要。
许炎夏嘴里叼着一根,扣下点火开关,一簇火苗便窜了出来,往事在他的脑中翻涌。
他小时候不止一次问过他母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父亲,他没有。
母亲说他是野种,没有父亲很正常,他听不懂野种是什么意思,但时间一长他猜测,母亲的意思是他本就应该没有父亲。
从许炎夏记事起,周围邻居看他的表情就怪怪的,上完幼儿园,他妈许燕就带他搬了家,离小学不远不近,需要他步行四十多分钟才能到家。
安顿下来没几天,许燕便带着一个男人回到家,他知道这又是母亲的朋友,他该叫叔叔。
反正,也不是第一位了,他叫过许多男人叔叔,但这个好像不一样。
以往的叔叔顶多就是瞥他一眼,就拉着许燕进了房间,没一会儿,里面就开始传来奇怪的声音。
眼前的这位叔叔会给他带玩具,买零食,还偶尔会问他功课做的怎么样,是以往那些叔叔不会做的,那段时间许炎夏再没见过其他叔叔,一直都是他。
那时的许炎夏就在想,如果他有父亲,那父亲应该就是面前叔叔的模样,但叔叔也有和其他叔叔一样的地方。
他只会在晚上出现,会拉着许燕进到房间后,传出哭声。
刚开始的时候许炎夏会去敲门,但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响,好像听不见外面的动静,第二天许燕就警告许炎夏,晚上不准敲她的房门。
许炎夏只是愣愣地点头。
有一天,男人给他带了一块蛋糕,当时许燕出去买东西了,是许炎夏给他开的门。
“你妈妈不在?”男人走进来,在屋里找了一圈,只有许炎夏,男人专注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妈妈出去买东西了。”
男人旋即一笑,“这样啊。”他将手中的蛋糕放到桌上,“来吃蛋糕,叔叔有些事想问你。”
许炎夏乖巧的应下,走过去坐到椅子上,“听你妈妈说你七岁了吧?”
见许炎夏点头,男人笑容更甚,他抬手摸了摸许炎夏的脑袋,嘴里喃喃道:“七岁……该懂点东西了。”
“你干嘛呢?”
男人的手没来得及收回,许燕就从外面闯了进来,她脸上的神色尤为精彩,看向男人的目光有些复杂,但还是强扯出笑容,走到男人身边。
“你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她轻声细语的询问。
“这不是想给你和夏夏一个惊喜。”他这样说,目光却依旧落在许炎夏的身上。
“你累了吧,我们去休息吧。”许燕拉过男人的手,带着他进了房里,男人的脸上透着无奈,却并未制止,在关上门前,男人看了一眼正在拆蛋糕的许炎夏。
过了一会儿,屋里,如往常一般传出声音。
老子弄死你
那日后,许燕警告许炎夏,七点之后不准出房门,还要把门锁好。
“听到没有?死了?不会说话?”许燕两手扼住许炎夏的肩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眼底带着慌乱和恐惧。
“知道了妈妈。”许炎夏这般答应。
可是有一日,许炎夏起夜,忘记了许燕的叮嘱,他爬下床,匆忙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他看到叔叔坐在沙发上,指尖还掐着烟。
客厅没有开灯,男人就那样匿在黑暗中,听见动静,男人的视线往许炎夏的方向投去。
当时临近冬天,客厅有些冷,许炎夏想赶紧上完厕所钻回被窝,他走的很急,去卫生间需要经过客厅,没注意到经过男人时对方脸上的表情。
许炎夏从卫生间出来时客厅已经没有人了,地上被扔了个烟蒂,许炎夏着急钻回被窝,回了房间关上门,却忘了锁。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燕去开许炎夏房间的门,发现没锁,打开门就看到他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怒之下,许燕几步上前将许炎夏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拖到了客厅。
“你还有脸睡。”她一巴掌甩在了许炎夏的脸上,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许炎夏瞬间清醒,脸颊迅速泛红,隐约还能看见淡淡的手指印。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晚上七点之后锁好门不要出来,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
许燕的手不停的打在许炎夏的身上,眼里渐渐落下泪来,声音也逐渐染上哭腔。
许炎夏懵了,这是他第一次挨打,他嚎啕大哭,哭着说自己错了,解释自己只是想上厕所,说以后保证听话。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许燕还在打,打到她实在没有力气,许炎夏的身上出现了青紫她才停手。
许燕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对不起,原谅妈妈没用……”她小声的道着歉,眼泪滴落在怀里人的肩头。
这天许燕跟学校请了假,在附近奔走了一天,终于有一家同意可以收留许炎夏几晚,许燕感激涕零,就差给人下跪。
许燕在那片楼里名声并不好,很多人骂她烂鞋、臭婊子、不要脸。
久了,许炎夏也知道,他的母亲可能做了不好的事情。
一个星期后,许燕被人打了,当时许炎夏放学想回家看看许燕,就看到家门口围了一圈的人,他从人群中挤进去,就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另一个女人骑在身下,一头长发被女人攥在手里,脸上淌着血,身上蹭满了灰。
姿态狼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