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意瞧见邢燕寻了,那喷了一路毒液的小嘴儿终于停了,拿眼羞涩的扫了一眼邢燕寻,然后从亲兵身上下来,柔声柔气的说道:“燕寻,你还好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邢燕寻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嗤了一声。
邢燕寻并不喜欢郑意,这人就跟没长脑袋似的,那张嘴更是让人讨厌,郑意喜欢她,还是因为之前郑意与人吵架时,她嫌吵,经过时抽了那人两鞭子,郑意便因此喜爱上她了,说她抽鞭子的样子特别威武,像是个狗巴子似的天天跟在她身后。
这次带郑意来,她也就是想气气裴兰烬罢了。
她根本不管郑意,只又去看裴兰烬。
裴兰烬没看邢燕寻,也没看郑意,他穿着一身白袍站在原地,瞧见沈落枝的时候,有些惶惶的眼底里便迸出欣喜的光芒,他快步走向沈落枝,因为过于急,竟然被绊了一瞬,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但他看向沈落枝的眼眸依旧热切,甚至隐隐红了眼眶。
“落枝,你跑哪儿去了?我好担心你。”
她那未婚夫这般问道。
争宠日
不愧是你啊!又学到了!
裴兰烬跑向沈落枝, 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拥抱住沈落枝的时候,周遭的纳木城贵女们都红了眼眶了。
“裴郡守与灼华郡主感情真好。”
“据说他们二人年少订婚呢, 向来是把裴郡守吓坏了吧?”
“太猖獗了,这些刺客居然跑进了纳木城, 跑进了邢家驻地!”
沈落枝任由他抱着, 没有躲。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把脸颊埋在了裴兰烬的肩膀里。
她早已分不清裴兰烬的话中真假了,她现在瞧见裴兰烬这么惺惺作态,只觉得恶心。
沈落枝把脸埋在裴兰烬的肩头上的时候,四周的姑娘们哭的更厉害了。
有什么比历经生死之后, 相爱的人一个拥抱更温暖呢?
一旁的郑意又觉得眼眶潮热潮热的, 他酸着鼻头, 转而和旁边的邢燕寻说道:“燕寻,你看裴郡守和灼华郡主,他们俩真好, 以后你我二人成婚,邀约他们来吃酒吧。”
郑意的话音落下后,邢燕寻的嘴角扯了扯,裴兰烬也僵硬的收回了臂膀。
郑意似乎就有这样的本事, 他越是真正的和大家表达他的羡慕、喜悦、关怀, 四周的人看他的眼神越奇怪。
郑意隐隐觉得有点委屈, 他撇着嘴, 又要哭似的。
接下来, 亲兵们开始打扫现场, 也有亲兵去邢家军驻地传讯, 还有人去通知受伤者的家属过来领人, 一片混乱之中,耶律枭靠在一棵树上,隔着一个面具瞧着沈落枝与裴兰烬。
沈落枝鬓若乌云,腰若柳枝,面颊欺霜赛雪,她若削葱般的指尖上还带着一点血迹,洇透到了圆润的指甲盖里,身姿若鸿鸟般曼妙,当她垂下眼眸,面上含起一丝悲怆的时候,谁都要为之愧疚。
包括裴兰烬。
裴兰烬一时间懊悔极了,当时刺客袭来,他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这些人是冲着他与邢燕寻来的”、“邢燕寻有危险”,所以他将沈落枝忘到了脑后。
也正是因此,他此体会到差点失去邢燕寻的感觉,若是邢燕寻真的死在这一场暗杀里,他怕是这一生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而沈落枝——沈落枝能出什么事呢?只是受些惊吓罢了,那些刺客本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裴兰烬的愧疚就像是淹没在水面上的花灯一样——短暂的闪过几个瞬息之后,便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沈落枝也一如既往地大度平和,她从不会为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生气的,她是那样的体贴宽容,就像是她知道他为官不易,抽不开身,所以不用他千里奔袭去娶亲一样,此时,沈落枝面上也浮出了一丝笑意,柔声道:“我自是不怪郡守的,郡守也不必为我担忧。”
裴兰烬心底里涌上一丝感动与满意。
他的落枝,实在是太爱他了,离开他根本活不下去啊。
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格外缠绵,让人瞧着都觉得好。
月下君子如玉,美人如雪,当真是交相辉映,又是少时订婚,当真是极好啊。
耶律枭微微眯了眯眼瞧他们,虽然心中知晓沈落枝此时定是在逢场作戏,但依旧觉得胸腔中激愤难消。
这股火本是因为裴兰烬背叛沈落枝而升起来的,现下又掺杂了几丝妒火,这种蛇鼠两端,言而无信的人竟也能与沈落枝相配吗?他到底哪里值得沈落枝奔赴千里呢?
耶律枭那幽暗深邃的绿眼眸前像是浸了一层雾,将那翠绿的颜色掩成深绿,他不讲话,只安静地站着,将所有情绪都压到最底下,也将他自己隔离出人群之外,仿佛与这世界都隔了一层薄雾一般。
直到有人突然跑向他。
耶律枭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人群的脚步声来源与谁,比如沈落枝的脚步声轻柔平缓,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沉稳的力量,比如耶律貊的脚步声沉重、大步,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比如邢燕寻的脚步,矫健又快速,偶尔会突然跳出很远。
而现在向他奔来的这个脚步略显慌乱,还带着一阵阵吸气声,耶律枭一听见声音,便知道是与他并肩作战的袁西来了。
当然,这个并肩作战的地方不是在战场,而是在郡主府的后宅里,袁西的肚子里有一大串的“勾引女人的方法”,耶律枭还没学完呢,所以短暂的认他当了个“并肩作战”的人。
“你方才救了郡主!”袁西一跑过来,便一把拉住了耶律枭的手臂,一双眼都跟着冒光,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眉毛还是激动的乱飞:“我瞧见了,你跑的好快啊!齐律,苟富贵,勿相忘!”
之前齐律带着郡主跑的时候,袁西就想跟上了,但他跑得太慢了,且四周都是刀剑碰撞声,他太害怕了,就蹲在原地没敢动,所以也就错失了最大的功劳,但也没关系,他与齐律都是一体的,只要齐律受了宠,他也能受宠!
耶律枭扫了他一眼,似是没明白他的话,只问:“哪里来的富贵?”
袁西凑得更近了,低声道:“你为了救郡主,中了那么多箭伤,郡主该不该来看望你?你若是躺在床榻上一装病,郡主该不该来陪你?你若是把郡主留下来一晚,成了事,你身价便大不相同了,日后就算是裴兰烬娶了郡主,你也是有一席之位的!”
裴兰烬不可能娶郡主,耶律枭知道,但他还是顺着袁西的话问道:“我这般,当真能得来郡主陪我?”
“自然能!”袁西满脸雄心壮志:“你听我的,这行当,我精通的!以前我在楼里,可是最受女恩客欢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