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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2 / 2)

沈落枝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了——她躺在柔软的榻间,床幔层层叠叠,盖在她身旁,花阁内点着一支缠枝花灯,朦胧的灯光透过床幔照进床榻间,小狼崽崽正在她身上胡闹。

她辰时回城,午时与母亲说过话,后睡了一觉,现下应是子时或者丑时——窗外黑的要命呢。

她还疲累着,但小狼崽崽一点都不累。

这小东西到沈落枝手里的时候,不过是巴掌大点儿,眼睛都没睁开呢,但是越长越大,简直迎风就长,从西疆到京城的这两个月里,这小东西就已经长到了沈落枝膝盖高了,还特别能蹦跶,比它都高的床榻,它一股劲儿,直接就能蹦上来。

沈落枝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

“沈蹦蹦。”沈落枝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地捏着那小狼崽子的耳朵,一边感受着柔软顺滑的触感,一边轻声与它说话:“乱舔什么?郡主的脸岂是你能舔的?西蛮畜生,蛮不知礼。”

也不知道骂的是谁,反正透着一股子指桑骂槐的劲儿。

沈蹦蹦哪知道什么是郡主呀?它只知道,它要出去玩儿,要让它的两脚仆人带它出去跑!

沈落枝把它往床下一丢,让它自己出去了。

她的梦尚没有做完呢。

从西疆到京城,从和耶律枭分别,好似已经有了很久很久了,沈落枝见不到他的人,干脆翻个身,在梦里与他再见吧。

沈落枝回了京城之后,先养了两日,待到人精神些了,才开始派摘星出去打听事宜。

其实也没什么旁的事宜,她在京城没什么熟人,也就只能问道一些市面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问南康王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江南,南康王只摇头。

“圣上有心削藩。”南康王说:“短时间内,我们回不得江南了。”

自古以来,皇上与藩王之间都有一场拉锯,南康王对于削藩一事其实早有准备,顺德帝要削藩,他就给顺德帝削藩,他其实并不在乎什么银钱地位,只要能与自家妻女闲云野鹤过一生便可,他们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银钱了,就算做个闲散富翁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南康王是这般想,顺德帝却不一定是这般想。

这世上哪有什么“你退一步,我就也退一步”的好事儿呢?大多数人都是“你退一步,我就逼着你退十步”。

若是顺德帝不止要削藩,还要将他们斩尽杀绝,那怎么办呢?

之前顺德帝不动南康王,是因为顺德帝刚登基,羽翼未丰,在京城内跟一帮皇妃斗智斗勇,跟一帮大臣你拉我扯,就已经够耗费精力了,动不了南康王,又因为南康王一直盘踞在江南,顺德帝没有那么长的手,但现在,顺德帝登基多年了,南康王又送到了京城,顺德帝保不齐生出来什么心思。

沈落枝并未曾入朝为官过,对朝中的具体局势知晓的也不多,但是身为王女,她也是长了点脑子的。

“那岂不是很危险。”沈落枝垂着头,略有些难过。

她总觉得,此事与她有关,若不是她一门心思要去西疆,她父母也不至于为了她跑一趟京城。

南康王若是一直在江南,顺德帝也很难伸手过去。

“天底下就没有不危险的事情,既然坐上了王位,就不能只顾着享用好处。”南康王只安抚她:“落枝,今年就算你不出江南,顺德帝也会召我等入京的,只要顺德帝一日想削藩,你我便一日不安宁,与你没有关系。”

沈落枝只能点头。

南康王又道:“过几日,顺德帝还为你办了一场接风宴,到时我们一道儿入宫。”

既来之则安之,这段时日既然离不开京城,那便好好在京城玩儿一玩儿。

沈落枝先是点头,复而又问:“娘这些时日忙什么了?”

南康王垂眸,看向沈落枝。

这段时间吧,他们父女俩一直窝在南康王府哪儿都没去,沈落枝是因为一直奔波,身子疲怠,南康王是因为顺德帝盯着他呢,南康王不想出去惹事儿,就只有一个南康王妃,像是吃了百年老人参似的,每日都在外面忙活,也不知道具体在忙个什么,接连几日都是早出晚归,一直不在府中。

沈落枝的那点宅斗手段都是从南康王妃的手里面学来的,真要是比起来宅斗,南康王妃可比沈落枝要强上百倍,沈落枝幼时还听几个嬷嬷提过,说当初她娘亲也是京中的风流人物呢。

沈落枝娘亲那个的性子,没人招惹她,她都要压人三分,若是有人招惹她,保不齐要大杀四方呢。

当时南康王和沈落枝二人正在下棋,听见沈落枝这么问,南康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目光看向沈落枝。

他们坐在水榭内,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上都有一点隐约的探寻之意。

“娘做的很过分么?”半晌后,沈落枝小声问。

“倒也没有很过分。”南康王左右扫了一圈,然后低声道:“大抵,是只有那么一点的吧。”

南康王伸出了一只手,比划出了拳头大小那么一点儿。

沈落枝有些心虚。

她爹一向是她娘的忠实走狗,她娘做什么,她爹都觉得很好,现在她爹都觉得有一点过分,那她娘一定不止有一点过分。

沈落枝与她爹下完一盘棋后,回了闺房,她才转而去问摘星,她娘到底做了什么。

自打入了京城之后,她便一直在宅子内休养生息,把之前在西疆内折腾掉的精气神儿全都补回来,现下才来得及问上一句。

摘星当时出去打探了一番,回来之后便与沈落枝喜气洋洋的道:“奴婢从姑姑那边听了一些事儿,且让奴婢一一学来!”

摘星说的“姑姑”,是南康王妃身边用的丫鬟,摘星从姑姑那边儿打听完了,再回头去跟沈落枝学舌。

“何等事?”沈落枝来了兴致,唤人端来瓜果,听摘星讲话。

“不知道郡主还记不记得。”摘星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凑近沈落枝,挤眉弄眼的说道:“两个多月前,在纳木城,那邢燕寻说自己怀了身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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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呢。”提起这件事儿, 沈落枝还觉得心里头恶心呢,她的眉头都跟着蹙起来,问道:“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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