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公子只喜欢自己的牙,估摸着也可以用金属丝将自己的牙重新拴回去。
总之是个极麻烦的事儿。
耶律枭这人是真够坏,人家白公子瞧着就是个没跟人打过架的文弱书生,纵然是之前练过两招,但也厉害不到哪儿去,耶律枭估摸着是专门冲人家牙打下去的。
丢两颗牙不会死,但会很麻烦。
沈落枝想起来这事儿,便摇头,道:“白公子挨打的时候,我走远了,没有瞧见。”
时雨越发遗憾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这几日听闻那刘姑娘日日上门去照顾白公子呢,也不知道谁打的,刘姑娘那般脾气,竟然一点儿声响都没闹出来。”
沈落枝想了想,也暗自点头。
若是旁人打的白公子,凭着刘姑娘那脾气,估计早就烧起来了。
时雨转念间又换了个话题,拉着她绣扬州双绣。
彼时正是午后,两个小姑娘窝在阴凉的楼间避暑,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说话,说着说着,又拿出来最近的话本一起瞧,若是碰巧她们俩看了同一本,嚯,那就有的谈啦,能从话本中的一个配角讲到作者的一些笔误,若是兴起了,还挤在一起自己来构思,试图写上一本。
“你别小瞧这些话本子,若是卖得好,可赚钱了。”时雨与她道:“京中每年都有来赶考的学子,有些人身上盘缠不够,便会写些画本子赚钱,有些人赚到钱了,就舍不得走了,直接在京中再熬一年。”
她们俩嘀嘀咕咕,最终也没想好写什么,不过片刻又去玩儿别的东西去了。
待到了晚间,沈落枝亲自送时雨离府。
时雨离府后没多久,南康王妃便带着南康王回来了。
他们俩就像是寻常夫妻一般在京中闲逛,各种零七八碎的东西买了两辆马车,虽是锦衣华服,但瞧着没有半点盛气凌人,一道儿挽着手进了南康王府。
回了王府后,南康王回去沐浴更衣,南康王妃便在前厅唤沈落枝。
沈落枝早已打了一天的腹稿,瞧见了南康王妃的时候,被南康王妃一眼瞧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南康王妃生性冷淡,性子强硬锐利,对待沈落枝虽然并不严苛,但她天生自带一股威压,沈落枝心里怕她。
可是她想跟耶律枭在一起,就得先过南康王妃这一关,南康王妃同意了,剩下的事才能谈。
至于南康王并非是沈落枝瞧不起南康王,只是在他们南康王府,南康王才是那个一点做不了主的。
不管大事小事,都得是王妃发话。
“听风的话,我收到了。”南康王妃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问沈落枝:“有何事要与我面谈?”
沈落枝哪敢说话呀,她磨磨蹭蹭走到南康王妃面前,给南康王妃泡茶。
冲茶过水,水过闻音,点茶闻香,一杯茶泡下来,沈落枝才磨磨蹭蹭的开口道:“娘,女儿之前与您说过的,一个金蛮人,将我送回了边疆。”
“嗯。”南康王妃点头,接过了那杯新茶。
茶叶馥郁,茶香芬芳。
南康王妃爱品茶,所以沈落枝自幼时起,便总瞧见南康王妃泡茶,光是他们府内的茶具便有上百来套。
每每沈落枝碰上什么事儿,要来求南康王妃高抬贵手的时候,总是像模像样的来泡一杯茶,时间长了,她这手茶艺炉火纯青。
沈落枝到底是南康王妃自个儿生出来的姑娘,她一抬眼,南康王妃就知道她心里面在打什么算盘,她这么一提话茬,南康王妃便想最近的一些时事儿。
“金蛮王?”端着茶杯的南康王妃冷不丁的问出来一句。
沈落枝心尖儿一颤。
她红着脸左右瞧了一眼,最终低下头去瞧自己的鞋面。
唔,今儿这鞋面儿是锦缎绣牡丹呢。
南康王妃未曾言语,只放下了手中茶杯,道:“你自己喜欢的人,娘从不拦着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若是嫁给裴府,过得不好可以回来,你若是嫁给了金蛮王,过得不好也回不来,我与你父,尚没有那个本事去金蛮抢人。”
沈落枝自然知晓。
她若是嫁给裴氏,南康王府还打得过,嫁给金蛮王,那就打不了了。
这世间之事,都是要分一个高低的,不管在哪里都有强弱,就算是在书堂念书的学子,也分谁文气高,谁文气低呢,如这般两家联姻,更是讲究一个“势均力敌”,一方若是压过一方,纵然是最开始蜜里调油,但日后被压的那一方就一定会受委屈。
人都是欺软怕硬,趋利避害的生物,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自己腰杆子硬,才算是硬。
南康王府在大奉算是横着走,在哪户人家都能压一压,但拿到了金蛮可就没用了,天高皇帝远,谁能说了算?
沈落枝闻言,垂下眼眸想了片刻,低声道:“女儿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会难了些,需要阿父阿母帮衬着女儿。”
南康王妃风轻云淡的一抬眸,道:“你且说来。”
——
大奉十八年夏,大奉里生了一件大事儿。
从金蛮而来的金蛮王向顺德帝求娶南康王之女灼华郡主,言明对灼华郡主沈落枝一见钟情,愿娶沈落枝为金蛮王后,与大奉修百年之好。
南康王闻言后连夜入宫反对,拿出先帝所授铁书丹卷,跪在太极殿前痛哭流涕,死活不肯将唯一的女儿送出去。
左手一个来势汹汹、背景雄厚、非沈落枝不娶的金蛮王,右手一个拿出先帝所授宝贝,死活不肯将自己女儿送出大奉的南康王,若不是顺德帝拦的快,南康王当场便要拔刀将这金蛮王砍了。
金蛮王要是死在大奉,那可就不是百年之好了。
顺德帝愁啊,这可怎么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