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怜鼻尖倏然漫过一阵清凉冷冽的气息。
等?到晏温离开好久后,沈若怜才吸了吸鼻子,转身去到裴词安身边,听?他担忧地问自己,“怎么回事?可是太子殿下又训斥你了?”
裴词安回想?了一下,方才他们同太子在前厅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就公主单独同太子在门前这一小?段时间里,就发生了龃龉?
裴词安忍不?住侧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若怜。
视线落在她微红的眼尾,联想?起之前她昏迷时太子的举动,裴词安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异样。
“公主同太子——”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道,“公主同太子,到底缘何而闹矛盾?”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我不?喜欢蓝色这件事,不?会也是太子同公主说的吧?”
沈若怜猛地看向他,脸色倏然一白,脚底下一个踉跄。
“小心!”
裴词安一把揽住沈若怜的腰,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忽然痛苦地捂着肚子,唇色惨白, 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口中嗫嚅着“疼”。
裴词安的心猛地揪在一起?,方才所有的疑惑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他匆忙将沈若怜抱进府中, 招呼管家去请大夫。
秋容正在屋中收拾着东西,听?见屋外一阵嘈杂的动静,便迎了?出去,就见裴词安抱着公主?脚步匆匆朝这边跑来。
她急忙将门打开, 先一步去床上把床褥收拾好。
“怎的方才出去时还好好的, 这才没多?久就成这样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
沈若怜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 手按在胃部,嘴唇发白, 小脸因为疼痛而皱成了?一团, 发梢被冷汗打湿粘在她的额头上。
裴词安沉着脸没说?话?,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顾不得规矩礼仪, 紧紧攥住沈若怜的手,恨不能替她难受。
府里的女医很快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替沈若怜号过脉后只说?是公主?原本就肠胃娇弱, 近来喝了?太多?药伤了?胃,加之今日?许是又过度食用了?寒凉之物, 这才导致了?肠胃痉挛。
裴词安经?她这么一提醒, 猛然想起?自己今日?来时给她带了?盒绿豆糕,她一时贪嘴多?吃了?两块儿, 他瞧她吃得高兴,也没多?加劝阻。
他心里不由升起?一阵愧疚。
“不过也不是很严重,无需施针,我先去开服方子,完了?劳烦姑娘替公主?煮一碗红糖红枣姜茶来。”
秋容忙应下,“您这边请。”
裴词安陪着沈若怜,秋容领了?女医下去开方子煎药。
沈若怜喝下药又喝了?姜茶后,症状逐渐好转,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她和裴词安原本刚才是打算去白府找白玥薇的,经?过这么一遭,今日?便哪儿也没去,裴词安在府中陪了?她一下午,到了?晚间又匆匆赶回了?京畿大营。
沈若怜躺在床上,盯着帐顶毫无睡意。
她脑中不断回想起?今日?的一切,她想不明?白,裴词安明?明?最?喜欢蓝色,为何那日?太子哥哥要故意对她说?谎。
而且若非自己突发胃疾,裴词安那般问自己,她又该如何同他说?。
沈若怜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而造成的,不过好在现下她搬出来了?,看不到他,自己以后应当就不会再困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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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安跟着太子一直忙到亥时三刻才回了?东宫。
今日?嘉宁公主?搬出宫后,太子便又将办公地点从东宫挪回了?乾坤殿,加之今日?一上午都在忙公主?府的事?,堆下的折子太多?,回来便晚了?些。
李福安伺候着太子洗漱过,看了?看他似乎还未有就寝的意思,试探着问,“殿下可是还要看折子?若是要看折子,奴才再将屋中的灯点亮几盏。”
晏温虽然忙了?一整天,可瞧起?来精神尚且不错,尤其是换上柔软宽松的寝衣后,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白日?里的持重威严,平添了?几分柔和。
他走到桌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本字帖,温和道:
“不用点灯了?,孤随意坐会儿。”
李福安抬眸看了?一眼?,橘黄色的灯下,太子的面容清隽儒雅,眉眼?间情绪松弛,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翻弄着字帖,看着更?像是哪家高门大户里充满书?卷气的温润公子。
他不由放下心来,觉着早上公主?府门前的事?当是没有影响到太子心情的。
“那老奴先去门外候着了?,殿下若是有事?,随时唤奴才。”
晏温随意“嗯”了?一声,视线并未离开手中的字帖。
李福安又过去拨了?拨灯芯,放好灯签朝门边走去,然而一只脚才刚踏过门槛,忽又听?得身后太子唤住了?他。
“司衣署……”
太子的话?顿了?一下,“司衣署送来的那几只荷包在哪?”
李福安想了?一下,前几日?司衣署确实?送过来几只荷包,但当时太子瞧都未正眼?瞧一下,便让人收了?起?来。
他道:“都在库房收着呢,殿下是要用这些荷包赏赐下人么?奴才去准备。”
太子每年?用的都是嘉宁公主?亲手做的荷包,司衣署送来的那些,往年?太子都让他赏给了?宫里的下人,李福安以为这次还是如此。
岂料他话?音刚落,晏温“啪”的一声将字帖扔回书?案上,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到底又攀上了?一丝烦躁,“赶明?儿给孤挑个能用的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