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挺长时间,那宫女才?回来,身?后还带了个东宫的厨子,那宫女对?皇后行了一礼,
“太子说裴大人?的酒他收下了,今日是裴大人?和嘉宁公主的好日子,他赐给裴大人?一道羹汤,名唤‘百年好合’。”
皇后笑道:“太子有心了。”
那厨子将羹递了上来,却不是去裴词安那边,而是先到了沈若怜跟前。
沈若怜手指蜷紧,盯着那碗“百年好合”羹,忽然想起前天晚上晏温最后离开前说的那句“那孤就祝我们的嘉宁公主能够有幸,同驸马百年好合”。
她心里忽然一悸,下意识想向后退,却听那厨子说,“殿下说,这第一口羹,还请嘉宁公主先喝。”
沈若怜抿了抿唇,觉得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脸上,她强撑着笑意,尽量表现得十分喜悦,眯眼笑道,“如此?,多?谢太子哥哥了。”
说罢,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口羹汤放入口中,百合的苦味夹杂着红豆的香甜,一瞬间侵袭口腔。
正?当她准备咽下的时候,那厨子凑近她压低声?音道:
“太子还让奴才?给公主带句话?,这百合可是他亲手剥洗的,还望嘉宁公主能感受到他的苦心。”
沈若怜闻言险些喷了出来,一口百合红豆羹卡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他什么?意思啊?!什么?苦心不苦心的!
“公主,没事吧?”
裴词安见她脸忽然发红,不由担心道。
沈若怜摆摆手,将羹咽了下去,又急忙抓起桌上的茶猛灌了两口,才?道:
“没事没事,就是差点儿被呛到了。”
她话?没说完,那厨子已经端着百合红豆羹去了裴词安跟前。
沈若怜见裴词安拿起勺子也喝了两口,她有心阻止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只好作罢,只是看着那碗羹的眼神?变得越发别扭起来。
有了这个插曲,沈若怜什么?心思都没了,越发坐立难安起来,所幸这酒宴之后也未再持续太长时间,便散了。
待到宴席散了后,她连跟裴词安说句话?都顾不上,跟皇后答了声?招呼后,便匆匆带着秋容回了毓秀宫。
一路上她还担心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晏温半路截住,脚底下步子不由走得飞快,不过这次倒是一路顺利,没让她碰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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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树影斑驳。
东宫暖阁里,晏温正?闲散地坐在榻上,在他面前的榻几上摆了个下了一半的棋盘。
骨节匀亭的手指捏着一颗润泽的墨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视线盯着棋盘,漫不经心问:
“东西给她送去了?”
方才?送羹的厨子立在门边,“回殿下,送过去了,殿下让我带的话?也给嘉宁公主带到了。”
“唔。”
晏温面色淡然无波,不紧不慢落下一子,道,“下去吧。”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袭箭袖黑衣,硬朗的五官显得他杀气逼人?。
那人?蹙着眉想了半天,落下一颗白子,“殿下让我和卫一查的事,如今有了眉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晏温从棋笥里捻出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上,唇角缓缓勾起,“杀了就是。”
对?面之人?正?是锦衣卫的贾柯,他愣了一下,“是否太过冒进了些。”
晏温微微掀起眼帘,淡淡瞅了他一眼,贾柯立刻闭了嘴。
晏温有些恹恹的,将手里捏的棋子往棋笥里一扔,靠回后面,语气寡淡地说:
“你输了。行了,先回去吧。”
贾柯感觉殿下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默默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问,“那陈王——”
“孤都说了,杀了便是。”
晏温眼神?专注在棋盘上,一颗一颗仔细将黑子挑出,放回棋笥里。
他的语气太过漫不经心,好似他说的不是让他杀了皇室宗亲,而是杀一条鱼宰一只羊。
贾柯看着对?面面容温润,仪态雍容的太子,吞了吞口水,“是。”
贾柯一走,晏温面上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眉宇间按捺着沉郁。
半晌,他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视线移到裴词安敬来的那壶酒上,眼神?玩味地看了好半天,然后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红色的液体?瞬间注满鎏金酒杯,晏温捻起酒杯,冷嗤一声?,冷白匀净的手腕翻转,缓缓地将那杯桃花酿尽数洒在了地上。
哗啦啦的水声, 在寂静的暖阁里,如同鼓点一般,砸在门口站着的李福安心里。
李福安往门边站了?站, 忽见太子从暖阁里走了出来, 他?忙上前一步,“殿下可是要就寝——”
“孤出去走走, 你?不必跟着。”
李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