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明华裳说,“以我们的能耐混不到?隗府里,我就叫来二兄帮忙。再等等任遥,人?齐了我们就出发。”
江陵听到?案件终于要水落石出,心里长?松一口气,连大晚上被明华裳从床上挖起来也不计较了。他开?玩笑道:“明华裳,我对你比对我爹都尽心。天底下恐怕唯有你邀约,能让我不顾夜深出门?了。”
两个纨绔很容易倾盖如故,这?几天江陵和明华裳已经很熟悉了。她也笑了,不以为意地打趣:“快得?了吧,你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你的宝贝,我算什么?”
他们俩人?互相挖苦嘲笑,两人?都没有男女方面的绮念,而明华章看着明华裳和江陵靠那么近,终于忍无可忍:“二娘。”
明华裳赶紧回头:“怎么了?”
“另一个人?来了。”明华章随意说着话,手不动声色握住明华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任遥果然出现?在前一个街口,江陵用力招手,示意她赶快跑过?来。明华裳看着惊奇:“竟然真的来了。二兄,你有千里眼吗,你怎么知道的?”
明华章没回答,他眉毛微微拧着,还在介怀刚才?的事。
江陵说得?没错,他对明华裳确实不同?寻常。明华章给江陵送信,上面的落款代表着明华章,但江陵下意识认为是明华裳。这?说明了什么?
江陵和明华裳是不是太亲近了?明华裳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江陵都老大不小了还一事无成,他是不是有龌龊之心?
任遥跑过?来,看样子也是临时出门?的。她扫过?四?周的阵仗,惊讶问:“这?是在做什么?”
江陵简单解释:“去隗家抓凶手。”
任遥越发惊讶了:“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你看,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明华裳无语道:“哪有,我只是去搜查命案现?场而已。”
明华章打断他们过?分熟稔的叙旧,说:“路线已经安排好了,这?段时间执金吾不会经过?这?一带。戴着面具,走?吧。”
江陵看到?精致纤薄、泛着金属冷光的半脸面具,非常不情愿:“为什么要戴面具?”
“如果你们不怕被认出来,牵连亲人?朋友,也可以不戴。”明华章淡淡将?面具抛到?他们怀里,说,“戴不戴随你们,别耽误时间。”
江陵和任遥都沉默了,乖乖戴上面具。黑衣神秘人?没有一句话交流,默不作声开?道,江陵和任遥只能跟上。
明华裳生怕自己拖后腿,随便将?面具系带打结就要跟过?去,却被明华章拉住:“面具没有戴好。”
事发突然,没有给他们三人?定制面具,只能用最寻常的款式。江陵和任遥的还能凑活用,而明华裳脸小,玄铁面具戴在她脸上有些?大。
明华章将?明华裳的面具解下来,贴着她的脸重新?为她佩戴。明华裳被迫仰着脸,一抬眸就看到?明华章清冷俊美的面容。
他眼睫微垂,修长?的手指按在她脸侧,凉丝丝的,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明华裳有些?不自在。真是奇怪,刚才?和江陵头靠头说话,她也不觉得?男女有别,但此刻面对明华章就有些?别扭,明明他们的距离比江陵的远多了。
明华裳想了想,把这?件事归功于江陵不如明华章好看。
明华章注意到?明华裳在走?神,他没有表现?出来,手指绕到?明华裳发后,一边为她系带一边问:“江陵为什么叫你名字?”
明华裳怔了下,下意识道:“啊?哦,神都遍地都是二娘,是我让他这?样叫的。”
明华章淡淡嗯了一声,不说话了。明华裳看着兄长?近在咫尺的神颜,莫名觉得?气温比刚才?冷了。
似乎有股寒气从背后吹来,真是奇怪。
明华裳为了讨好明华章,问:“谢阿兄呢,怎么这?么久不见他?”
原来只是若有若无的寒意,她说完后,彻底变成了实质的冷气。明华章给系带打好结,直起身,说:“他另有任务,已经走?了。”
明华裳再粗心也意识到?明华章心情不好,她不敢再说,低低“哦”了声。
明华章果真将?时间、路程规划得?正好,他们一路走?来没遇到?执金吾,顺顺畅畅进入崇业坊,停在隗家墙外。
明华章简单比了个手势,黑衣人?抱拳,还不等明华裳反应这?个手势代表什么意思,他们便踩着墙面平地起跳,像落叶一般悄无声息飘入高墙。
明华裳默默瞪大眼睛,这?时门?边传来细微的响动,里面的人?打开?侧门?,默不作声隐入黑暗。明华章握着长?刀,一马当先:“跟上。”
明华裳默默把嘴闭上。全程简单利索,有条不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是兄长?的风格。
任遥和江陵都被这?股不动声色的专业镇住,这?才?是玄枭卫的真实实力吗?如果这?是普遍水平,哪怕玄枭卫只有几百人?,拥有这?样一支队伍,也足以在任何政变中转败为胜。
明华章熟门?熟路走?到?工坊,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工坊门?前已经站着两个黑衣人?,江陵没忍住,往他们脚下那堆阴影看去。
明华章像是能听到?江陵的心声,说:“这?是隗家看守工坊的仆从,活着。”
很简明扼要,江陵无话可说了,问:“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现?场。”明华章推开?工坊门?,对明华裳说,“里面已经恢复成案发当日的状况,你自己看吧。”
任遥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事发当日就是这?样的?”
“目前能问到?的、能还原的已经做到?极致,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无法更好了。”明华章说,“倒着隗白宣尸体的地方已被我标记出来,幸好这?段时间传言闹鬼,没人?敢进来,我让人?清理了法事痕迹,将?木偶尽量放回原位,差距应当不大。”
明华裳点?头,低低道了声谢,小心走?入工坊。
迈入门?槛的一瞬间,阴冷感像蛇一样攀住她双腿。明华裳已无力关心了,因?为她全部心神都浸入到?当日的场景中。
往生
明华章说这是他多方询问?后,尽量还原的现场。明华裳姑且认为是,她站在门口,试着以凶手的角度,去?看这座阴森诡异、布满木偶的工坊。
屋里可谓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木偶、工具、材料,混乱的最中?心是一个轮廓,不久前这里倒着一具女尸,可惜她和真相一样离奇消失了。明华裳半跪在轮廓边,长久凝视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然后就着这个角度,缓缓扫过四周。
看起来这里经历过激烈的打斗,一个条桌被撞翻了,上?面的半成品摔得到处都是,木偶头压在断肢残腿之中,还在无知无觉笑着,看着非常渗人。
明华裳起身,一个木偶一个木偶看过去?,最后停在盛放颜料的木桌前。她弯腰看地面,不远处有一块规律的白痕,看样子是什么东西日久天长放在那里所致。明华裳顺着桌案找,在其他角落也发现了类似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