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弼道:“哦?”
献王道:“我亲眼所见,兰奕欢的情人乃是他身边的一名侍卫,相貌奇丑无比,我看一眼都觉得反胃,兰奕欢却毫不嫌弃,与他的举止非常亲密。”
齐弼拿起旁边的茶盏,随意啜了一口:“那看来是另有其他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了。”
献王嗤笑道:“一个阉人,能有什么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齐弼正要把茶盏放回到桌子上的手顿住了,片刻之后,他看着献王,平心静气地问道:“王爷,您到底在说什么?”
献王道:“我没给你开玩笑,就是这么回事。兰奕臻恋慕兰奕欢,强迫了他,但是兰奕欢却接受不了这兄弟乱伦之事,一心只喜欢他那侍卫,据说也是因为这侍卫的身体十分壮硕。结果兰奕臻就把侍卫给阉了,让他有心无力,却依旧跟在兰奕欢的身边。”
他根据自己的理解,一口气把这件事给齐弼讲完了,喝了半杯水,才又说:“兰奕臻那么心狠手辣的人,竟然没有动手让自己的情敌死的凄惨无比,而且在这之后,还是让兰奕欢把狼毒哄了来,你说说,这不是在乎,还有什么才是在乎?”
齐弼一向为人稳重,城府深沉,可是听了献王的故事之后,还是半晌讲不出话来。
过了会,他才又确认了一遍:“王爷确实是亲眼所见?那侍卫你当真看着了?”
献王道:“不错,可把本王给丑坏了。”
良久之后,齐弼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极少有这样大笑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说道:“有意思,他们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齐弼道:“既然如此,一个已经被咱们抓住了软肋的人,何必要杀呢?”
献王目光一闪,说道:“你的意思是——”
齐弼道:“杀人之举乃是下策,虽然可以彻底铲除兰奕臻的威胁,可他的民心、威望和身份都在那里摆着,咱们脏了手,日后别人要对付咱们,‘谋刺太子’就是一项罪名。另外几位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必留下有可能被他们拿捏的把柄?”
献王沉吟道:“那么上策……”
“上策,自是让此人身败名裂,尽失人心,到时候兰奕臻没有了那层光环,他是死是活还重要吗?”
献王在心中掂量了许久。
他知道齐弼说的有道理,但出于一贯对兰奕臻的忌惮,总觉得不一口气把对方给按死,心里面踏实不下来。
“你想怎么让他身败名裂?将他强暴幼弟的事情宣扬出去?”
齐弼笑道:“这算什么!这顶多就是个私德有亏,人们津津乐道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能让太子彻底不能翻身的罪名,自然是……”
他目中闪过一丝杀机,吐出了两个字:“弑君。”
“弑君?”
献王的心头不禁一跳:“你是说……陛下该殡天了?”
齐弼道:“是啊。当年二妹入宫,所做的种种努力,到如今,终于能稍见成果了。”
鲜有人知,齐家除了明面上的儿子一女之外,还有一个二女儿,也就是齐贵妃的孪生妹妹,齐烟。
旁人之所以没怎么听过这位齐家二小姐,是因为她的生母并非大雍人,而是在外面受了伤,被齐父所救。
她在齐家生育了二子二女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离开,并带走了最小的女儿。
本以为从此以后,齐烟就由贵族小姐变成了一个平民少女,但谁想到她不知怎么,又阴差阳错地与皇上相识,并成为了皇贵妃。
献王因为跟齐家的姻亲关系,却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光如此,之前为了同他一起合作,齐弼还告诉了他,其实齐烟入宫之后,一直在给正平帝喂食成瘾的药物,造成了正平帝多年来对这种药的依赖。
齐烟去世之后,人人都以为,齐家受到眷顾是因为齐贵妃得宠,又有两个皇子的缘故,却不知实际上一切全赖于皇上的药瘾。
献王没有说话。
齐弼也不催促,耐心地执起小火炉上的茶壶,为两人各自满上,又拿起自己的一杯,慢慢啜饮。
“好。”
终于,献王下定了决心,但吐出这个字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那么等兰奕臻一到泰山,咱们就动手布置,就说陛下吃了太子所献之物,龙体不适,说要锁拿太子回京,到时候兰奕臻必不肯束手就擒,他只要抵抗,就是心虚谋反……”
献王这一连串的计策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是之前他找上兰奕欢时就想好的,可是齐弼听了之后,却摇了摇头。
他说道:“太慢了。”
献王道:“慢?”
“咱们都知道兰奕臻要去泰山,但相对的,兰奕臻自己也知道。我们要在那里算计他,难道他没了狼毒,就不能有其他防备吗?”
齐弼道:“二者交锋,谁最能出其不意,谁方能取胜。虽然兰奕欢是我的外甥,但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他的话。王爷,就算要急于对付太子,您也不能完全跟着兰奕欢的思路来走,那小子可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献王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换一个地方来对付兰奕臻?除了泰山,还有哪里合适?”
齐弼将一张地图拿了出来,点了点上面的一个位置,说道:“此地。”
献王一看,发现他所指的是京城到泰山之间的必经之路,也是到达京城前的最后一道关口,辖关。
“你准备在兰奕臻经过此地的时候动手?”
“不,当然不!”
齐弼笑道:“去而复返,人困马乏,人心涣散——我准备等他返程的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