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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1 / 2)

农历三月初四,日历上宜嫁娶的好日子。

也是昨天电话里,沈昭宁和梁岁淮约好领证的日子。

这天是周五,民政局大厅略显空荡。

沈昭宁推门进去时,梁岁淮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他没有在看手机,目光投向正前方滚动的电子显示屏上。

看到人,沈昭宁加快步伐跑过去,在他身侧停下,轻声开口:“不好意思迟到了,路上有些堵车。”

她下车后就赶忙跑过来,此时还有些喘,压在x口的文件袋跟着呼x1起伏。

梁岁淮闻声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态度温和:“没事。先坐吧,还没到我们。”

“好。”

沈昭宁挨着他在排椅坐下。

两人默契地沉默。

又等了十几分钟,机械式nv声叫到了他们的号。起身时沈昭宁的衣角被座椅g住,没注意险些摔倒,梁岁淮扶了她一下。

流程b沈昭宁想象中要快很多,不到半小时,两人就从民政局出来,手里各自拿着一本结婚证。

从大门的台阶下来,梁岁淮抬手看了眼表,算算时间还宽裕,于是他转头询问沈昭宁:“你要回家还是去哪?我先送你过去。”

沈昭宁将包里的围巾拿出来重新裹上,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下时间,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没事,我还有时间。你去门口等我吧,我把车开过来。”说着,梁岁淮长腿一迈,往停车位走去。

看到他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沈昭宁只好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昨天他提前跟她说过,领证完要回公司开个会。既然他坚持送,那应该是来得及吧。

思绪飘荡中,车子已经停在了脚边。

这是沈昭宁第一次坐他的车,还是在副驾驶。b仄的空间让她有些不自在,终于等到一个红灯,她扭头过去看他,轻咳一声:“我在这边租的房子还有一个月左右到期,我想晚几天再搬过去,刚好把工作上的事交接清楚。”

梁岁淮似乎是在回消息,长指在屏幕上跳动,闻言点了下头:“到时候提前告诉我,我安排人过来帮你搬东西。”

“不用麻烦,我叫搬家公司就可以了。”

短短几分钟,已经听见她说了两次“麻烦”,梁岁淮把手机放回去,也没再强求,“行,我一会儿把家里地址发给你。”

沈昭宁舒了口气,“好。”

沈昭宁住的小区离民政局不远,回去的路上没有堵车,十分钟不到车子就停在了金溪苑的门口。她打开车门下车,转身跟他告别:“今天麻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梁岁淮坐在车里神se不明,须臾,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松开,降下车窗,“沈昭宁。”

突然被叫了句全名,沈昭宁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极轻,“没事,你进去吧,外面有些冷。”

说罢,没再过多停留便离开了。

金溪苑是个老小区,地段虽好,但基础设施却有些跟不上。至今都没有安装电梯。

沈昭宁一路小跑至三楼,开门换鞋,冲进卧室,一气呵成。

她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x前,回想着上午的经历,兴奋地蹬了蹬腿。

马上,马上她就可以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了。

梁岁淮两点如期赶到公司,出席了这个季度的创意会议,回到静园时已经是晚上六点。

家里的阿姨休假回来,还带了很多特产,她指着桌子边处理好的鸭子,问梁岁淮晚上要不要尝尝盐水鸭。

平时梁岁淮几乎不点菜,都随着阿姨自己折腾。她手艺不错,这一年多以来他吃的都还习惯。

这次同样没有拒绝,阿姨高兴地拎着鸭子走进厨房。

梁岁淮回卧室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拎着公文包去了书房。

他坐到书桌前,整理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一沓白se材料拿出来,中间夹着一本红se。

梁岁淮顿了一下,把红se的小本ch0u出来。

他翻开证书,视线落在红底合照上。照片是早上在民政局现拍的,两人的头都朝对方微微靠拢,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梁岁淮将结婚证合上,起身,打开一旁的密码箱,放进最里面的位置。

做完这些他才拿出手机,点开沈昭宁的对话框,两点半左右她给他发了信息。几张带有身份信息的照片。

时隔六小时,他回复:【收到。】

过了几秒,对方发来消息:【麻烦你了,谢谢!】

梁岁淮没有再回复。

他推开面前的窗户,静静看了会儿,傍晚的风带着微凉的惬意,不远处的树梢上两只不知名鸟雀在互啄。梁岁淮无意识扯了下嘴角。

沈昭宁也没有想着他会再回复些什么过来。即使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七年没见,也完全生疏得不行。

况且,他们从重逢到领证,也不过只见了两次。

一次是在上个月的同学聚会上,一次是在民政局。

沈昭宁刚要将手机放去床头充电,黎沐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清咳一声,开口,“瑶瑶。”

“怎么样啊?户口迁得还顺利吗?”

上来就直奔主题,不愧是黎沐瑶。

沈昭宁弯了弯嘴角,从包里拿出上午领到的小本,视线落在上面的合照上。

真奇妙啊。

一个月前还陌生到联系方式都没有的人,现在竟成了她的合法丈夫。

“沈昭宁,说话!”

沈昭宁拉开最下层的ch0u屉,把结婚证放了进去,回应道:“哪有那么快,迁户口需要准备很多材料,估计得个十几天吧。”

“行吧。那心愿达成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沈昭宁赶紧纠正她,“不是喜酒,顶多算是庆祝自由的快乐酒。”

“怎么不算?你们又不是形婚。这年头不是很流行先婚后ai吗?梁岁淮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你就偷着笑吧。”黎沐瑶越说越激动,末了,想到自己一潭si水的感情生活,莫名哀怨起来,“算了,不跟你说了,你的幸福有点吵到我。”

说完啪一下挂了电话。

沈昭宁看着面前的镜子,伸手扯了扯两颊,这什么好值得偷笑的事情吗?

沈昭宁在一周后接到了梁岁淮电话,说交过去的材料都审批完了,户口迁得很顺利。

听到这里,沈昭宁对着听筒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真的太麻烦你了!”

电话那端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沈昭宁,我们现在是夫妻。”

言外之意是,你不用总跟我这样客气。

沈昭宁听明白了,思考了几秒,郑重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也一定尽我所能。”

梁岁淮握着手机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通过微弱的电流传递到沈昭宁的耳朵里,她以为他不相信,加了句:“我说真的。”

“知道。”助理敲了两下门后,候在原地,梁岁淮眼神示意他再等等,然后对着手机补充说:“不会跟你客气的。”

沈昭宁在拿到户口本后,第一时间给黎沐瑶发了要请客的信息。担心沈博诚开学要用到户口本,沈昭宁最后看了眼纸张上自己的名字,拿上文件袋,出了门。

从市区回县城有直达的大巴,沈昭宁从车站出来时,似乎看到梁岁淮的车从眼前经过。还在心中确认是不是时,那辆车又退了回来。

梁岁淮降下车窗,手压在方向盘上,侧目:“上来吧,我送你。”

车站附近车流量大,沈昭宁怕耽搁后面的司机,赶紧开门上车。

系好安全带,她寒暄问道:“你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梁岁淮原本在观察路况,闻言看了她一眼,“不是,见个朋友。”

节假日道路实在拥堵,他们被迫挤在一堆车流中,梁岁淮不疾不徐地踩下刹车,补充道:“不知道你今天也回来。”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顺路去燕南载她了。

沈昭宁并不在意:“我也没什么事,还个户口本就回燕南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堵车队伍排成了长龙:“几点回去?”

沈昭宁答:“坐六点半的末班车。”

“我正好也那个时间回,一起吧。”

沈昭宁下意识要拒绝,但想起早上那通电话,又把话吞了回去,点头:“好。”

梁岁淮扬起嘴角,“六点我在你们家楼下等你。”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两人分别。

沈昭宁捏紧了肩上的帆布包带,走上楼梯。她将背挺得很直,虽然呼x1频率不断加快,手指也止不住颤抖,但心底却隐隐地生出一丝兴奋。

以后再也不用被人拿着户口要挟,连那点微弱的自主选择权也被剥夺去。

沈自清还没有下班。

靠yan台的房间传出击杀胜利的提示音,沈博诚在打游戏。

沈昭宁合上门。

刘彦姝正在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表情有些诧异。

沈昭宁把换下的鞋放进鞋柜,喊了一声,“妈。”

刘彦姝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略过她往yan台方向走,在沈博诚的房间门口,停下。咚咚两声,里面没应。

她把洗好的果盘放到门边,喊了一句,“别老是盯着手机看,水果我给你放门口了,一会儿记得吃。”

再次经过客厅时,才去看沈昭宁,“茶几上有苹果,自己拿。”

沈昭宁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随谁了?”

刘彦姝边说边往厨房走,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剁r0u的咚咚声。

沈昭宁搁下遥控器,借着这个空隙把偷偷拿出来的户口本放了回去。

十分钟后沈自清也下班到家。

这是年后一家四口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话题始终围绕着沈自清升职和沈博诚转学的事情上,刘彦姝给沈博诚碗里夹了块排骨,“学得进就学,学不进去也别勉强自己,身t最要紧。”

听到这句话,沈昭宁咀嚼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高三那年,因为发烧导致某场考试下降了十个名次,刘彦姝给她开完家长会回来就断了她一周的晚饭。

“你好好反思一下,长长记x。”

她端起面前的水杯,艰难地咽下那口饭。

吃到一半,刘彦姝似乎才想起家里还有第四个人。她看了一眼对面的沈昭宁,“我上次推给你微信的那个男孩子,你们聊得怎么样?”

“没加。”

刘彦姝当即沉了脸,眉头紧锁,“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沈昭宁我告诉你,你如果还想着跟那个谁和好,门都没有!”

沈昭宁把筷子放到桌子上,啪嗒一声,突兀的响动让桌子上另外两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掌心有细微的痛感传来,“没有。”

刘彦姝听到这两个字脸se才缓和了些,“不是不赞成你自由恋ai,你自己想想一个能指着你妈鼻子骂的男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沈昭宁咬了下嘴唇,开口,“我已经领证了。”

“领证?和谁领证?你哪来的户……”说到这里,刘彦姝猛地顿住,扔下筷子,从餐桌上离开,疾步走回房间。须臾,房间里传出ch0u屉被狠狠撞上的声音,然后来势汹汹的脚步声b近,她手里拿着那本户口本,用力地拍在了桌上。

翻开的一页中央有一个显眼的红se线格,框着两个字——“迁出”。

上面的姓名栏里是沈昭宁的名字。

沈昭宁抬眼,与刘彦姝视线相接,清晰地看到她睁大眼睛,五官慢慢狰狞,起身,一条胳膊慢慢在她眼前放大,最后耳边响起了清脆的一声。

脸上先是一麻,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

刘彦姝戟指怒目:“我托人给你介绍那么多男人,你一个不愿意,现在你给我随便找个不清不楚的人领证了,你就是非要跟我作对?”

沈昭宁不吭声,算默认。

刘彦姝气得x口起伏不定,手指对着她,颤颤巍巍点个不停:“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随随便便找个男人结婚,沈昭宁你要不要脸?”

“我早该知道的,天天遮遮掩掩说自己不想结婚,其实就是傍上了哪个离婚的大款吧?”

一句接一句难听的话砸过来,沈昭宁感觉大脑一阵轰鸣。心里最后那点顾及也荡然无存。

她从口袋0出一张银行卡,沿桌面推过去,“这里有五十万。二十万是彩礼,三十万是这些年你在我身上花的钱,刚好够你在市区看的房子首付。”

说完,沈昭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六点二十分了。

想到梁岁淮说六点过来,沈昭宁顿时心急,也不管其他几个人是什么表情,转身往客厅外走。

刘彦姝似乎才回过神来,她冲了上去,将沈昭宁的肩膀掰过来,声音依旧大:“你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现在给这些钱就算两清了?”

沈昭宁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在说:不然呢?

刘彦姝气急:“没有我生的你,你哪来的现在!”

沈昭宁气笑回怼:“你生我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刘彦姝气得又将手指对着她:“你!”

沈昭宁懒得再待下去,她拉开门,跑出去。

一路小跑着下楼,到平地处,沈昭宁拿出手机想给梁岁淮打电话,这才注意到他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不过她都没接到。

末班车已经赶不上了,沈昭宁打算看下有没有顺风车。但在此之前,她想先和梁岁淮道个歉,他刚刚可能白跑了一趟。

按下拨号将手机放置耳边,沈昭宁抬头,发现前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梁岁淮就站在车旁,他握着手机抬眼,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昭宁小跑着上前跟他道歉,“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x口随着动作起伏,她说完这句话手撑着腰微微弯下,试图缓平呼x1。

梁岁淮收了手机,看着她,说:“外面冷,先上车。”

沈昭宁拉开车门坐进去,又补充了一遍,“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所以耽搁了,实在抱歉。”

她讲话总是习惯x去注视对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诚恳。

车内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梁岁淮微微侧头,偏过的视线落在了她脸颊上的红se印记上,压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抿了抿唇,没接话。

沈昭宁捕捉到他的目光,心下一沉,正要解释。

梁岁淮却垂眸,“安全带。”

“哦,好。”

一路再无声。

整个下午惊心动魄得像在打仗,身心俱疲。上车不多会儿,沈昭宁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楼下,沈昭宁取下肩头的外套,她往身边看了一眼,驾驶座空荡荡。

流转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榕树下,男人穿着浅灰se衬衫,握着手机时不时蹙一下眉,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梁岁淮转过头,朝车子的方向抬了下手。好像在说,马上好。

他很快结束了通话,上车第一句话是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两分钟前。”沈昭宁弯了下嘴角,眼底却并无太多笑意,“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实在太累了,下次再邀请你上去坐坐。”

梁岁淮静默了片刻,车内温h的顶灯将他的眸se染得更加深邃,“喝酒吗?”

沈昭宁犹豫了一瞬,她很怕自己会再次酒后胡言乱语,在他面前丢人。

虽然,再丢也丢不到哪里去了。

她弯起的手指在裙面上无意识地抓了一下。梁岁淮补充道:“后排有几瓶朋友自己酿的果酒,我拿给你。”

沈昭宁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梁岁淮已经伸手拎过纸袋,“度数不高的。”

她于是把话吞了回去,接过袋子,“谢谢。”

梁岁淮没有骗她,沈昭宁在洗漱之后接到了刘彦姝的电话,意料之中的谩骂。她听了两句就直接将手机关机,走到客厅,开了其中一瓶酒。

入口绵软,有淡淡的甜味和果香,竟尝不出一丝苦味。

是好喝的。

沈昭宁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也没有半点儿醉意。

反倒借着酒jg的麻痹,睡了个好觉。

她做了个很荒诞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中时期,元旦晚会那天,有人在她的座位上放了一本书,她追出去却没看见人。

画面一转,她站在空寂的c场跑道上,一颗篮球失去控制直直朝她飞来,脚底却像被钉上了钉子一般,挪不开。b疼痛先到来的是被人扣住的手腕,她被力气压着弯腰,一记闷响,有人替她挡了球。她抬起头想要道谢,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镜头似乎被人盖上了一层纱,视线之内的一切都分外朦胧又模糊。抓不到,也看不清。

唯一留下印象的,是淡淡的薄荷香。

第二天,沈昭宁醒来时已经快十点。

她看了眼床头关机的手机,心里压着一口气还是散不出去。然后起身,穿鞋,给自己做了顿还算丰盛的早餐。

吞下最后一口牛n,沈昭宁坐在餐桌前发呆。室内很安静,穿过风从敞开的玻璃窗边吹进来。她双手交叠撑着脑袋,莫名开始回想起昨晚的梦。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很有节奏的两声,停顿几秒复又开始。

沈昭宁拉开门。

被眼前出现的人惊到。

梁岁淮一身西装,神se凝重地站在门前,撑在墙面上的手臂青筋若隐若现。目光对视那刻,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单元门的入口有些窄,沈昭宁侧过身t,方便他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梁岁淮似乎舒了口气,很轻。

他扬起手里的透明文件袋,“到家才发现落我车上了,本想晚上送来给你的,但当时有些晚了,我猜你应该睡下了。”

沈昭宁定睛看了眼,是她从家里拿过来的一些奖项证书,方便下次面试用到,所以一并装在了一起。

但,也不是很着急要用到。

她拿了双沈博诚过来时穿的拖鞋递给梁岁淮,鞋子有些小,梁岁淮穿上后的模样有些滑稽。

沈昭宁看了一眼,轻咳一声,“这两天没有去超市,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去买。”

梁岁淮看着她,把那句反正过几天也搬过去了给压了回去。

沈昭宁让他找位置坐,自己则跑去冰箱拿水。她确实好些天没有出门采购了,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什么也没有,饮水机也空荡荡。

沈昭宁撑着柜门,回头,“那个,或许,你想喝点酒吗?”

梁岁淮正在看茶几上摆放的照片,上面熟悉的校服和依偎碰头的男nv,分外打眼。听见询问,他平静地移开了视线,“都可以。”

啤酒瓶轻碰出清脆的声响,梁岁淮吞了一口酒,长指环住瓶身,沉思了两秒后开口,“你最近打算换工作?”

沈昭宁先是一愣,她没想到会是以这个话题开始谈话,而后点了点头,“对,教书是我妈的愿望,我自己其实并没有很喜欢。”

梁岁淮搁下易拉罐,说:“所以你想好要换什么工作了吗?”

大概是兴趣推动了情绪,沈昭宁弯起嘴角,“翻译。”

“挺好的。”他顿了顿,开口,“有心仪的公司吗?”

沈昭宁摇头:“没有,我也没什么相关的工作经验,只要有公司要我,我都会很乐意去尝试。”

梁岁淮端起啤酒又吞了一口,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沈昭宁捧着易拉罐匆忙移开了视线,心脏莫名其妙不受控制起来。

好在他并未发现她的异常。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来回飘荡,忽然听见旁边的人开口,“那要不要来我们公司试试?”

目光凝视的位置摆放着上次搬家黎沐瑶送来的落地镜上,此时镜子的人表情微愣,脸上的惊讶明晃晃。

她转过头,诚恳道:“不用的,你不用给我开后门,我会不自在的。而且,我之前也没有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没必要浪费别人可以拥有的机会。”

沈昭宁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

末了,客厅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中。

良久,梁岁淮才开口,语气里带着些微笑意,“不会。”

不会什么?

他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补充道:“我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让你走后门,我们公司这个岗位确实缺人。我只是建议你,可以试试。”

“何况,我并不认为你是在浪费谁的机会。”

“好吧,是我曲解了你的意思。我以为你要……”

梁岁淮打断她后面的话,“但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他低头看了眼表,聊天这会儿,时钟已经转到十二点。

梁岁淮下午原本有个会要开,在沈昭宁起身去洗手间的空隙,他让助理推到了晚上。

正前方的电视墙上摆着一排可ai的玩偶,梁岁淮静静看了会儿,末了,视线又落在眼桌面的相框上。照片中的笑容明媚到晃眼。

记忆不断翻涌。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傍晚,彼时正值高三。

班主任喊他去办公室整理月考成绩单,各科成绩一页页填完,出来时距离晚自习开始只剩不到十分钟。

c场上因为进球而欢呼的声音x1引了梁岁淮的注意。

他朝热闹中心投去一眼,原地驻足了片刻,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忽然感到肩膀一沉。

“同学你好,可以麻烦你给我们拍张合照吗?”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梁岁淮攥了攥口袋里的钢笔。笔帽突出的位置戳进手心,细微的痛感让他得以找回一些神志。

他压抑着不太稳的呼x1,“可以。”

接过相机时指节碰到她的手背,很寻常的接触,沈昭宁毫无察觉地后退半步,亲昵地挽住一旁男孩的手臂,头微微倾斜,靠在后者的肩膀。

梁岁淮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何种心情,照片定格在沈昭宁冲镜头b耶微笑的瞬间,交还相机的那刻,掌心都是汗。

“在想什么?”

回忆被打断,沈昭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茶几中央的合照,大方地解释,“我初恋,留着照片是因为觉得拍得挺好看的。”

梁岁淮望着那张照片,没接话。

“那个,我今天约了朋友吃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愣神的时间,沈昭宁已经走到他面前,她扬扬手里的手机,询问。

梁岁淮闻声抬头,抿了下唇。而后看了眼她手里的亮着光的屏幕,开口:“那需不需要给你那个朋友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沈昭宁思考了两秒,然后点开微信给黎沐瑶发信息。退出时无意中触碰到通话界面,就这么看见那十几通的未接来电。

几乎一瞬间脑海浮现起那会儿开门时,梁岁淮脸上一晃而过的焦急。

她有些愧疚地看向他,“昨天手机没电关机了,所以没有听见。”

沈昭宁不擅长撒谎,声音越往后越小。

手指g住卫衣边缘的布料,反复缠绕又松开。

梁岁淮静静听完,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拢去了大半光线,他眸se深邃如墨,浓得像能将人x1进去。

沈昭宁被看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她就不该撒慌。

刚要开口解释,他就已经欺身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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