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不时响起航班的登机提示,用不同的语言重复着,冰冷的播音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遥远而模糊。
榆尔人已身处北京直飞纽约的航班上。
纽约时间14:30分左右。
榆尔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
全程约十叁个小时的航程,榆尔没有半点不适。
行李保姆收拾的,前往机场路程是坐在私家车上度过的,人是由她大哥带着的。
她不用出半分力。
非说有点儿不好的,就是她一点儿没睡,脑子里全是事。
成了一团乱麻。
她睡眠一向很好。
下了机,手机上不断涌出傅际洲发给她的信息与未接来电,其中夹杂着一两条来自她二哥的“逼问”。
榆尔看着满屏红点的提示消息,干脆再次将手机关机。
她就烦这个。
榆尔跟着傅修衍和什么配备的所谓协助出境的“个人助理”进了通道。
工作人员是个白男,语速快,手脚麻利,手中的文件不停翻动,傅修衍偶尔侧首用英语回复他的询问。
傅修衍的声音低沉磁性,就连说英语也是,口音纯正,带着与生俱来的冷静和从容。
榆尔只安静的被她哥牵着手走。
她知道,像傅修衍这种从小就被家族培养的精英,是那种无论在哪种场合下,都能游刃有余的人。
榆尔默默观察周围的一切。
透过机场高大的玻璃窗,能看见外面纽约市灰蒙蒙的天色,金属架构的廊桥与停靠的飞机剪影模糊交迭。
第一次出国的陌生感袭来,却被这灰色天幕模糊了些许。
就这么出国了?
只是傅修衍一句问话,她答一句好的事。
榆尔看着窗外的飞机跑道,零星的信号灯在雾气中明灭,像隔了一层玻璃屏障般不真实。
算了,反正有她哥在。
安心待着就是了。
出了机场,天空灰蒙,纽约空气中的湿冷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机场独有的汽油气味和高空乌云遍布下的凉意。
接机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不远处。
榆尔坐上车,有点犯困,强撑着没让自己打瞌睡。
转头去看窗外,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儿。
女孩挽的丸子头有些松散,些许发丝耷拉在侧脸的软肉上。
榆尔浑然不觉。
她正犯着困。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榆尔一怔,回头看傅修衍。
男人双眸中正噙着点笑意看她。
车内一片静谧,傅修衍身后的车窗外是纽约特有的灰蓝调建筑群,随着街边行人的身影不断地在榆尔眼中闪过,偶尔有尖锐的鸣笛声响起。
身后男人的眉眼间是一贯的沉稳,手肘随意地支在扶手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榆尔。
傅修衍的双眸深邃。
这几年的市场博弈练就了男人身上从容的气质。
又是个不爱笑的,此时含着点笑意的模样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显得有点儿锐利。
榆尔有种被人按住的错觉。
像飞鸟撞上玻璃。
她无处遁形。
榆尔迅速扭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傅修衍没有挑破她的“逃避”,只低低的继续笑了声。
榆尔的耳根有些发热,不敢再看她哥,只得紧盯窗外,空洞的眼里聚焦了点视线
车子停在纽约市中心的住宅区高层,傅修衍在曼哈顿购置的私人房产。
傅修衍亲自带着人进了房,交代好一切。
“先休息,睡醒记得给哥哥打个电话。”
榆尔的视线落在傅修衍被衬衫领口勾勒出的颈线,又很快移开,垂下眼睑。
“尔尔,接下来叁天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不会有人来打扰。”
“好好享受你的时间。”傅修衍轻声说。
榆尔低声应了句好。
曼哈顿的这处大平层装修和国内的大差不差,都是极简的风格。
不变的是,平层依旧很大
榆尔没睡多久。
心还是乱的。
榆尔迷迷糊糊爬起,赤脚踩在地毯上,人爬上卧室阳台的观景台。
天还是亮的。
榆尔看了眼表。
晚八点,纽约的天色未暗,
天际线逐渐染上橘红色,瞧着比刚来时的天气好很多。
榆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拨出个电话。
她哥留给她的。
会有人给她送餐。
挂断电话,榆尔坐在阳台的软垫上,去看窗外黄昏的纽约。
繁华。
榆尔对这座大都市的第一印象。
沿着曼哈顿岛向南望去,金融区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灯光闪烁,向北延伸,熙熙攘攘的中城区建筑密集,现代化的大楼和经典的老建筑交相辉映。
榆尔心里升起一丝茫然。
榆尔很难第一时间说出她的感受。
她静静看了很长时间,直至天边夕阳余晖洒下一片橙红色的微光,与深蓝的夜色交织。
门铃响了。
榆尔还在发愣。
一分钟后,榆尔光着两条纤细的小腿,穿着宽大得能垂到膝盖之下的睡衣爬起身,赤着脚去开门。
女孩身后窗外的麦迪逊大道延伸向南,没入看不见的尽头,似一条没有归途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