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民风淳朴,礼节也多。特别是这成亲礼,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例如,新郎官需得宴请宾客后再入洞房啦,新娘不能先于新郎官上榻啦,新婚头一夜得新娘替新郎官脱靴脱袜啦。等等。若是没有这么做,传出去了,这新娘子八成要被长辈们数落死。不过所幸,崔府并无长辈,迟兮瑶应当不会因此而受婆母的锉磨。两位全福太太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流露出来艳羡。宫中的规矩绝对不会比民间少,崔珝又在礼部任职,成亲礼的这些规矩,他不会不知道。只是不想守着罢了。往日里达官贵人们总说什么疼妻子,说破天了,也不如做出来点实事。“你且先坐坐,饿了就吃点东西。我很快就回来。”崔珝连喜秤都没拿,直接伸手就掀了迟兮瑶的盖头,想让她舒服一点。这下子,到轮到迟兮瑶不好意思了,她一把拉住了盖头,又盖到了自己的头上。“你快去吧,回来再掀,别让人等急了。”她伸手推了推,催促崔珝快走。扑通,扑通……迟兮瑶的心跳得飞快,心头的那只小鹿四处乱撞,委实是快要撞死了。崔珝要是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受不住了。哪有人新婚之夜,不出去应酬宾客,死赖在婚房不出去的呀!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见她推自己,崔珝也没有生气,反而是顺势握住了迟兮瑶的手掌,拿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吻。“凤冠要是太重,也不用等我,可让下人们替你撤下来。”“这衣服,也可以先换下来。”迟兮瑶的指尖微微一烫,触及到了一片柔软,她连忙收回了手,将两只小手都背到了身后。满脸绯红地飞快点头:“好好好,你快去吧。”崔珝看着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受了惊的小兔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但他也没再打趣她,起身走了出去。迟兮瑶坐直了身体,竖起了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直到崔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渐无声,最终消失不见,她才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喊下人来拆下凤冠,直接靠着软枕,倒了下去。今日一大早便被唤醒,后来折腾了一日,她可太累了,这一身婚服真比受刑还难受。她也顾不上形象了,歪着身子,倒在了榻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几个丫鬟和全福太太见此状,也没人上前去喊醒她,不约而同地退了出去,到偏房坐着去了。迟兮瑶在婚房呼呼大睡,而崔珝则在外头忙得不亦乐乎。一众军中将领和下属平日里也不敢逾矩,可今日不同,总算是让他们带着机会了,一个赛一个的能喝。大婚之日,崔珝也没有推脱,来者不拒,开怀畅饮了一番。这一场宴会倒像是在他们军中的篝火营地似的,几个成了家的没成家的的下属,纷纷与崔珝勾肩搭背,神神秘秘,说要传授他夫妻之道。林子舒虽未成亲,甚至连个未婚妻都没有,道理却是懂得多。几杯酒下肚,一套接着一套的话术,像个鹦鹉似的,巴巴个没完没了。临了,他还不知从哪弄来了个小册子,非要塞进崔珝怀中,说是今晚必有大用。崔珝没什么好说他的,只报复似的,又多灌了他几杯,而后将人推给了前来寻人的林清茹。“自己的事都理不清,还来教我?”他拍了拍林子舒的肩膀,摇了摇头。。。。亥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崔珝总算是摆脱了外面那群好为人师的教书先生,急匆匆地回了婚房。来到婚房门口,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着装,便推门而入,便看见穿着一身大红色婚服,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榻上的迟兮瑶。“瑶瑶?”他轻轻唤了迟兮瑶一声。“你睡着了吗?”看着迟兮瑶熟睡的模样,崔珝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在外间耽误了太久,以至于让她等自己都等的睡着了。迟兮瑶睡得迷迷糊糊,隐约之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但潜意识里仍旧不想醒来,只抬起脚,朝着声音的方向,踢了踢。“别吵。”崔珝伸手,捉住了她乱踢的脚。这下子,迟兮瑶彻底清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猛地抬头一看。这凤冠太沉重,又将她带了回去。她的脑子,重重的磕在了床榻上。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他扶着迟兮瑶坐好, 伸手掀开了迟兮瑶头顶上的盖头,然后慢慢取下了她手上的凤冠和珠钗。“累吗?”崔珝将各类珠钗摆放好,扶着迟兮瑶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个向, 背对着他。“需要再睡会吗?”他抬手,温热的大掌附在了迟兮瑶的肩颈处,轻柔地用力替她揉了揉。一直坐在偏房等消息的众人这时也跟了进来, 全福太太拿着喜秤,看着迟兮瑶早已被拆下了凤冠和盖头, 伸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杵在原地。另一位全福太太见此情形, 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去桌案上将合卺酒倒了出来。“侯爷, 郡主,该喝交杯酒了。”主子们的事情,本来也就不是他们下人能置喙的,更何况这崔府并无长辈,也没人讲究那些俗礼, 她又何必自找没趣呢?喝完了交杯酒,全福太太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崔珝站起身, 接过了全福太太递过来的合卺酒。然后示意众人退下。几个丫鬟和全福太太低头退了出去。见他起身,迟兮瑶也跟着站起了身。“你就在此处, 别动。”崔珝拿着酒杯,缓缓朝榻间走了过来。迟兮瑶又坐回了原处。她有些发懵, 前些日子外祖母派人来教过她大梁的成亲礼仪,可是这下子, 好像什么也没用上。这合卺酒, 不是该她去端来呈给他的吗?迟兮瑶比崔珝矮了大半个头, 两人并肩而坐,到没那么明显了。他抬手将酒杯递给了她。两人坐的极近,迟兮瑶甚至能闻到崔珝身上传来的酒气与皂荚香味。合卺酒或许是为了照顾新娘子的口味,做的很清淡,还带着股淡淡的花果香气,混着婚房里烁烁闪耀的红烛,叫迟兮瑶脸红心跳。她低下头,就这崔珝的手,将酒喝了下去。酒水明明很淡,却好似十分醉人。她望着眼前双颊微红像是被这满屋红烛镀了层胭脂的崔珝,心头一跳,小鹿又开始乱蹦跶了起来。四周红烛闪烁,两人相视而坐,彼此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迟兮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很是想饮些清水。但抬起头看见崔珝,她又忍不住的,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她之前看过避火图册,眼下这个情况,是不是该宽衣了?那是该自己先给他宽衣,还是该先给自己宽衣?还是应该互相给对方宽衣?这书上也没教啊!迟兮瑶有些懊恼,早知道,当初外祖母教授的时候,她就该认真听着。可是,自己不懂,怎么崔珝也不懂吗?难不成两个人要这样坐一夜吗?她又咽了咽口水,抬眼偷偷瞄了瞄崔珝。若是此刻她能借个胆子过来就好了。那她一定会扑上去,直接了当地扒开崔珝的衣服,摸一摸他的喉结、锁骨、哦还有小腹和臂膀。习武之人,身材应当非常不错,摸起来手感肯定非常好吧。迟兮瑶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在脑子里想了想。屋子里安静得很,只余红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迟兮瑶卸了珠钗凤冠,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身着红色的喜服,在烛光下,悄悄转动着眼睛,美得犹如天外之物臼恃洸。崔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喝了下去,才觉得自己心中的燥热感被压制了几分。迟兮瑶低着头,垂眸,将小手偷偷伸到了崔珝身边,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还荡了荡。“累吗?”崔珝忽然开口问道。迟兮瑶猛地摇头:“不累!”她记得,外祖母千叮万嘱过,新婚之夜,万万不可以说累。这是会让夫君不高兴的。≈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