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絮出现的时机很凑巧,那会儿他家道中落,纽约高昂的物价迫使他待不下去了,他打算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去俄亥俄暂时避避风头。
他读大学的时候正好有个班级同学在美国中部有块土地,算是个农场主。
沈祈来到这里,恰好认识了来朋友派对帮忙的钱絮。
他一眼就能看破钱絮对自己的那种小女生的好感疼训裙八扒散另七起吴伞六收集上传不迷路,放在以前,他是不屑的,天之骄子沈祈用不着利用一个年轻女人对自己的好感来为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可当钱絮出现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他的无耻。
他需要一个女人按部就班地维持稳定的生活,至少,不会让两个孩子成为他创业路上的累赘。
他早晚有一天是要回国的,但绝对不可能是在一事无成的时刻回去,他的后方需要这么一个人,而钱絮温和,悉心,情绪稳定,一般情况不会像今天晚上一样对自己大吵大闹,她总是心平气和地坐在派对的角落里,推了推学生气的黑框眼镜。
她并不势利。
清澈见底的眼睛像是见不到一丝的浑浊。
毫无疑问,她是年轻而貌美的,但她的美当中有种说不上的淡雅。
这种淡雅当然是全无攻击性的。
她既不喜欢出风头,也不会因为容貌而比谁略输一筹。
沈祈犹记得,当钱絮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抱起沈栖年,她怀中小男孩的哭声顿时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钱絮的确成为了他接下来伴侣的最好人选。
而至于他们之间,如果她真的想要的话,他可以去满足她,但是这些年或许是钱絮的害羞矜持,又或者两个小孩的存在感并不低,他们的关系实质上并无太大的进展。
沈祈这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总觉得食色性也,想要拥有更多的女人是男人的天性,总之,他认为他并没有对钱絮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钱絮拿了那五十万美刀,按理说算作这几年的工钱是绰绰有余的。
沈祈恍然回神,却发觉自己今晚破例被钱絮扰乱了心绪,决计不再想这个在此之后和他并无半点联结的女人。
他紧捏眉骨。
然而,他可以选择性遗忘,不代表他的孩子也能瞬间忘却。
他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一味地以自己的威严督促着两个孩子去睡觉,而沈栖月和沈栖年还算听话,沈栖月嚷嚷过两声“想听故事”,沈祈微抬眼皮,根本不需要说半句重话,一个眼神就足以将她打发走了。
这一晚,沈栖月没有再冒失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沈栖年却纠结了好久,妹妹已经心满意足地在总统套房休息睡觉了,等待着明早曙光浮现,一早奔赴俄亥俄克里夫兰的机场;可是他却一直翻来覆去,对陌生的酒店很不习惯,安抚小熊也无法解决他这一晚的苦恼,终于跑到了父亲沈祈的床头柜边上。
站姿如同是在军训般,绷紧且不敢有任何懈怠。
沈祈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贸然打扰,他不得不放下他手中的华尔街日报。
“有事?”
沈栖年:“我们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对钱絮阿姨来说不大好?”
小孩子稚嫩的询问声回荡在偌大的总统套房里。
沈祈不为所动的脸色突然多了一丝凝重,似是对禁忌话题的不快。套房内,窗帘自动缓缓闭合,杜绝了外面雪地如同白昼的光亮。
次日,公寓外的敲门声震耳欲聋。
钱絮抬眼,时钟已经走向早上九点,她连忙起身,万千思绪还停留在照顾沈栖月和沈栖年这些时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起晚了,他们兄妹的早餐没了着落。
她必须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他们已经走了,并且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回头。
钱絮露出自嘲般的笑,身上又徒增了几分摆脱命运的释然。
颜莉早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声音不绝于耳,并且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沈祈那个狗男人要走的事我都知道了!”
“不过,要我说他就该走了,他一个有两个私生子的老男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要我说,这家人根本就是白眼狼,不懂得感恩,就应该被俄亥俄的核泄露给活活毒死——”
钱絮只不过随意打理下头发,随后赶紧拉开大门。
门外风风火火的颜莉由于惯性瞬间踉跄了一下,不过她本人骂人的功夫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站稳后,她嘴边仍旧不停地骂骂咧咧。
可若是让颜莉说实话,就说钱絮这副无需精心打扮的模样,头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虽不如以往端庄,但是难掩姝色。
甚至还有几分病弱的美感。
到底是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刺痛了这位好姐妹的心,单是颜莉这个无情的女人也不由心疼起来,她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絮絮,这不是你的错。”
“要记得,你身边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爱你的在意你的人。”
钱絮却若无其事,主动为了倒了一玻璃杯的水,“我没事。”
颜莉也觉得纳闷,全程钱絮本人都比她表现得更为淡定,仿佛风轻云淡地面对这些伤害,但是她神色当中的黯然还是出卖了她。
“我不管,信不信我看到沈祈一次就揍他一次!”
“我信,”钱絮抿唇而笑,她考虑到家中客人的到来,这不又立马着手于整理沙发上多余的抱枕,腾出空位来,“不过,这已经变得没意义了。”
钱絮走出来走得极为快,快到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她的假面,她只是不想要任何人在她面前继续提及沈祈和他的孩子们,因为他们现在的离开已经是她能替自己选择的最好版本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