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而求其次,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也知道,我们赵天集团是靠外贸发家致富,请你?讲讲美国拜登上台以后中美贸易的一些实质性发展以及面临的困境,也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待两国之间的贸易逆差的。”
这一次,李惜音不再哑口无言,而是高声质问?起?了钱絮:“絮絮,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所以才故意挑这些问?题来为?难我的?”
“李小姐,”钱絮环顾四周,李惜音还是没忍住让她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这大概也是她最后一次有这个?机会能在她面前这么做了,她直面李惜音不上台面的做法,毫不避让她眼中锐利的锋芒,“我想我只不过在走正常的面试流程,问?一些我认为?正常的问?题,我想作?答不了或许是能力问?题,但当众跳脚或许就是态度问?题了。”
“我……没有。”
李惜音楚楚可怜道:“你?问?的这些问?题书?上根本都没有,之前的参考资料当中也不曾存在过。”
钱絮当场反驳:“二面,问?一些主?考官认为?很常见?的问?题,我想不存在为?不为?难的这个?可能吧,你?答不上来,不代表别人做不了答吧。”
钱絮做事亦不拖泥带水,不存在丝毫的妇人之仁,她紧随其后的追问?让李惜音喘不过气来:“不信,我们可以随机抽取在场的任何人。”
求职者的队伍中果真有人踊跃举手。
机会,本就是人人都想要的,李惜音发觉自己答不上来的问?题却有很多人翘首以盼。
李惜音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她非但无法完成顾渭指派给她的任务,蛰伏在钱絮的身?边,连稍稍压钱絮一头的心愿也变得几乎全无可能了。
已经有面试官急于维持现场秩序,要直接让她走人的。
可她,仍然不甘心。
李惜音孤注一掷,依然不忘揪起?令昔日?好友吃痛的过去:“钱絮,我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和我明说?,用不着想这些办法让我在大家面前丢人的。”
“让你?丢人的,始终不是我,而是你?对待面试的态度,你?随意借取他人的材料应付着这场面试,从中便能看出?你?的诚心就没有多少,”钱絮丝毫不介意面对曾经的那些苦楚,她看似已经走过那一片山海,无坚不摧道,“如果你?所谓的质问?,就能让我随时感到?身?上的道德瑕疵,让我不得不接受你?成为?公司新的员工,这对于赵天集团而言,并不公平。”
“或许这一刻你?会觉得我不留情面,但我相信我只是做出?了最公正的判断,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李惜音彻底无法言说?了,她扑朔的睫毛下泪水喷涌而出?,狼狈地逃离李面试的会场。
钱絮胸腔的情绪毫无起?伏:“下一位。”
没有人怀疑她的不公正,也没有人因为?自己没录用李惜音而有所惋惜。
钱絮正常面完了一批求职的人,直至午间放饭的时候又碰见?了赵不回,她似乎已经对赵不回光顾公司的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又或者,从那个?梦境开始,她有几分期许他的到?来。
“我把她刷下去了。”
赵不回应了一声:“其实你?要是不擅长?这种事,日?后大可放心交给我的。”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难不成为?了所谓的名声,我要一次又一次地被道德绑架吗?”钱絮终于承认了自己在别人面前无法承认的另一面,“其实我故意这么做的,我想对于你?爸爸的公司而言,我情绪价值带来的影响不可设想,与其让一个?随时会影响我的定时炸弹留下,不如直接将她赶走。”
他满眼欣赏:“well done!”
“谢了。”
“你?都不知道我是真心说?这些的,还是随便扯了一句……”
“我想,你?应该是真心的。”不然,这个?点他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越过人群的高声和呼唤,走过麻木的伤痛以及悲哀,钱絮莫名地乐观起?来,并且做出?了她最自以为?是的判断。
两人并肩走出赵天集团, 夕阳西下,冬季稀薄的太阳将他们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有几分模糊不清,虚度上浅金色的光芒。
是时候差不多该分道扬镳了。
而依照赵不回所单纯认为的那样, 依照钱絮刚才丝毫不质疑他真心的架势, 他?以为她总归是要同他?吃一顿饭的。
一如既往在那家西餐厅预定了窗边的同一个位置。
可钱絮却认为她之所以这么说, 全然?不是因为两人私底下彼此的情谊,而是基于赵不回是个天生不那么正?派的人,所以无论她以怎么的手腕亦或是伎俩, 他?都?见怪不怪。
“你没开车?”
钱絮根本搞不懂, 赵不回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盲目地跟着自己往楼下走,她分明已经下班了,该处理掉的麻烦也已经彻底清理,她并不理解自己身后有这么个大男人亦步亦趋, “你听着, 我暂且没有别的麻烦,今天还和大学?同学?约了逛街, 如果没别的事,咱们?差不多也该说‘拜拜’了。”
她是故意的。
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些,无非是摆明两个人私下并无多少?来?往。
尽管赵不回并没有挡在自己的身前, 在李惜音这件事上替她出头, 但钱絮仍然?抓住一切时机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赵不回错开她的视线, 回答道:“好吧。”
他?别过去的脸看上去还有几分滚烫, 微微发着红, 而钱絮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赵不回大抵是这个天对着空调吹了。
她本想好意提醒一声?, 但是她也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说这些不该说的话,那很有可能也代表着她特意选择在公共场合做的一切化为乌有, 甚至于功亏一篑。
她不回头地往前走,却在和大学?朋友撞见以后又一次想起了赵不回。
更准确而言,是赵不回的作用。
这位大学?同学?叫毕欣,毕业之后就一直致力于传统文?化的保护,也做一些文?化方?面的策划活动,这一次找上自己一来?叙旧;二来?也想看看之后两人合作的可能。
“钱絮,这么些年,要说在你身上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一定是你变得更美?了。”
“难道你不也是更加出色了吗?”钱絮莞尔一笑,“不过,你确定要和我一路上都?相互恭维?”
“也不是啦,就是你身上有一种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的美?,”毕欣是艺术生,对审美?很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钱絮的美?貌无论从美?学?的哪个角度看来?都?无懈可击,“我想想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两人倒也没有那么功利地一上来?就谈商业合作。
零零碎碎地将这两年的生活讲了个遍,毕欣着重在讲自己策展面临的困将,资金审批下来?程序的复杂,以及每次市集结束以后收摊搬凳子?和帐篷的困境,她公司的男同事们?一个比一个更有推脱的借口。
“采风,对接,出展的环节都?是我所热爱的,可总要因为最后选出展览名单的不同有所争论,有时也会觉得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