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钱絮之所以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让渡给程双意,不是摆明了自己软弱,而是早在来到?这个山村之前,她就做过云梯之下的背调。
她手中这张看?上去最气派的小?洋房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只是,她没想到?程双意这么容易上钩。
她跟着?节目组的向导来到?清爽的茅草屋,这里?还算干净舒适,稍微整理一二,屋子也起了火,一切都平淡且真?实。
她问言妙妙:“你会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怕是沈栖月和沈栖年跟来的话,等?待她的为?由一声接着?一声的抱怨,可是眼前的小?女孩则完全不同,她以一双稚嫩而又清澈的眼眸告诉自己:“只要有钱絮姐姐陪着?,那我在哪个地方都觉得很温暖。”
“快去看?看?我们的物资够吗?”
钱絮这个模拟妈妈轻车熟路地点燃了炉子,老式火炉上袅袅生烟,这个落败不堪的屋子提前迎来了它的春天。
这里?的夜晚,工作人员没有准备现成的食物,所以各个家庭都准备大展身?手,做一些?孩子美味佳肴,而钱絮这一家起锅以后的景象最为?美好,节目组的好几个机位对着?她们轮流拍摄。
可程双意一家就完全不同了。
她是动也不想动,知道这里?经济落后,物资匮乏以后,她就更觉得无聊没有意思了。
可她偏偏又不想要四处蹭饭,营造出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惨状,她支配着?自己小?孩干活,认为?自己这幅样子这才是妈妈们最羡慕的境界。
自己一心一意摆烂,而儿女双全的她理应享受着?美好的现成的一切。
可她发觉自己智慧过人的两个小?孩在做饭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沈栖月生个炉子还要等?上半天,也不知道到?底生好了没有。
她都有些?饥肠辘辘了。
沈栖月饿得两眼冒星星,跑出来和哥哥一起到?节目组指定的地方去找柴火,背柴火的时?候路过钱絮和言妙妙居住的茅草屋,她本来有几分过意不去的,可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她心里?的歉疚荡然无存。
可光有一个好一点牢靠一点的房子看?上去也是没有用的。
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哥哥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他们闻到?了里?面久违的味道,红烧肉的酯香味弥漫了整个小?道,也陆续看?见有人进去厚着?脸皮蹭饭,沈栖年咬咬牙,继续背着?厚重?的柴火,四处张望差点就踏进门槛的他及时?掉头,对着?妹妹说,“还是算了。”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看?不下去,帮他们背过柴火的,又给了他们各自一块压缩饼干。
沈栖月从来没有觉得一块香葱饼干会如此美味,她和哥哥几乎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后回到?他们的小?洋房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离开家这么久,而妈妈似乎动也完全没有动弹。
家里?的碗筷还是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妈妈都没有起身?用热水烫那么一下。
她只能自己继续闷着?头把活给干了。
可心里?对妈妈的不满终于显露了一部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帮一帮我们?”
毕竟,他们的妈妈可是成年人,力气理应比他们大一些?啊。
程双意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把杂活丢给自己,“宝宝,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做啊,你这个年龄是最需要锻炼的哦。”
接下来,沈栖年和沈栖月整个夜晚耳边都在徘徊着?妈妈以“锻炼”之名,甩开重?担,将这一切压在他们幼小?的身?上。
他们原以为?,这一晚就会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度过,可这似乎还只是个开端。
晚上,他们入睡没多久,就听见了他们妈妈程双意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庄:“啊——”
钱絮注意观察了下妙妙的状态, 见她并没有受到深夜某人的丝毫影响,她淡定地翻了个身,继续入睡了。
发出响彻村庄的那一声叫喊过后,程双意拎着她的大包小包, 二话不说也想着要离开?这?里;她儿女似乎并没有撞见恐怖如斯的场景, 沈栖月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爬起身来,踏着月光,一路追着出去?, 连鞋带开?了都?没有注意到:“妈妈, 你又?怎么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却没有触碰到母亲的胳膊。
这?自然也惊动了节目组的人?,纷纷表示拍摄还在继续,他们就都在这个家的其他房间停留, 认为?一墙之隔而已, 他们并没有看见任何不应该看见的,认为?程小姐只不过拍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 故而做了个噩梦。
“你们觉得难道仅仅是噩梦吗?”
程双意不满制作?组的态度,认为?她是他们重金请来的,刚刚自己都?已经受到了惊吓, 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安慰她, 而是告诉她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这?绝不可能。”
飘荡的衣架之下到底挂着什么她没完全看清, 就算不是那些玩意, 总也觉得莫名令人?害怕。
“要不, 你们帮我把房间换回来吧。”她表现出对之前的茅草屋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制作?组的副导演冒了出来, 他也是半夜被工作?人?员给吵醒的,“程小姐, 你难道没有想过,人?家?现在都?已经睡觉了吗?”
“那套原本就是我抽签抽到的,理所应当就是我今晚歇息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换?”
副导演身后的工作?人?员拉了他一把,提醒着副导演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小姐,劝他不该招惹,谁知道这?位副导演也是个火爆脾气,这?大半夜还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会,还得听程双意的鬼哭狼嚎,他忍无可忍:“你一会要这?一套,一会儿要那一套,我们综艺之后的游戏还怎么玩?”
“全凭你一个人?做主吗?”
“我不管!”程双意重重地将行李箱摔倒在地, “那我现在就要走?!”
综艺的主持人?也出面了,赵雯的丈夫陆坤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介意将世俗而又?现实的一面和程小姐打了个招呼,“你既然要走?,我们制作?组也没办法多作?挽留,毕竟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只不过合同上面的违约金也希望程小姐届时能偿还。”
程双意被人?这?么一说,当即不爽了。
她本身最近手头并不宽裕,而她妈妈又?突然回江城,等于说处处受到牵制,她没有钱,交不起违约金,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其实走?也不急于一时的。”
“我就是想难得住一阵子无所谓了。”
比起短暂的惊恐,程双意更不想过的是手头紧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她从前没有过一日,之后也不会过。
利益的权衡之下,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和大家?伙客客气气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我胆子小,也没来过这?荒郊野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