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承认，她是个纯恨战士。

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高兴的，晒到阳光，吃到美食，睡个好觉，聊个好天，都能让她高兴起来。

而不是像对面三个人，跟死了三百年亲爹，出了三百年殡一样。

修仙断亲，是修仙界的常识。

莫凭栏是个违反常识的人，他已经是修仙界仅次于男主的战力了，然而仍然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母亲逼迫娶妻，然后他就像民国渣男一样，不合心意的妻子留在家里照顾老母亲，他在外面追求女神。

莫琴儿等待了一辈子的丈夫，没有回来，期待了一辈子的儿子，终于成材，然而她已经老了，她耍不起任何威风，唯一的一点威风，全用在了儿媳妇身上。

柳贤婉吃饭时也不能安生，必须时时刻刻关注婆婆的眼色，然后迅速分辨出婆婆要吃的菜，夹给婆婆。

她至今仍在心疼当初为什么死的儿子，不是女儿？

如果儿子活着，她也有当婆婆被儿媳妇侍奉的机会。

修仙界上天入地的自由，就像一阵风，吹不进这座铁筑的屋子里。

无论春夏秋冬，阴晴圆缺，聚在一起吃饭，气氛永远沉闷得像是接连下了几个月也不见晴的阴雨，都能想象出苔藓在阴暗角落默默蔓延的样子。

怪不得莫凭栏喜欢女主。

沈别卿是妖族，天生地养，在遇到男主之前，也是古灵精怪，无拘无束的小妖女，如果她是一抹彩色，莫凭栏就是一块沉重的灰色淤泥，仰望着天上的彩虹。

吃过饭。

莫瑶胃疼。

胃是情绪器官，人情绪不好的时候吃不下什么东西，一点点都撑。

“你不累吗？”莫瑶问道。

莫凭栏甚至语气轻松，道：“我会照顾她们终老，百年光景而已。”

他忍受母亲、妻子生，是因为母亲、妻子的寿命对于他来说，很短暂。

可惜他没学过相对论，不然他就会明白，同样的时间，感受到快乐就会觉得短暂，感受到痛苦，必须忍耐，就会觉得无比漫长。

莫瑶受不了。

她才不要把人生浪费在这种人、这种事上。

“我要去合欢宗。”

莫瑶直截了当。

莫凭栏拒绝得也很快速：“我可以陪你去见识见识，但你不能一个人去，也不能待很长时间，你好好在尘星门待着，你的生老病死，我都会照顾你，不好吗？”

“你所谓的照顾就是圈养。”

莫瑶直接拆穿他。

温柔只是面具，掌控才是根本目的，而他根本目的的起源是想当个好父亲，但他根本不爱莫瑶，甚至都不熟悉，他偏执这样做，只是因为他自己或许是想要一个掌控或者说照顾他生老病死的父亲。

他爹的。

早知道不刺激莫凭栏了。

不过莫凭栏挖她灵骨的账还没算呢，刺激刺激他怎么了？

直到沈别卿带着沈盼君过来探望她，莫凭栏才终于有些恢复正常，给了莫瑶暂时喘息的空间。

莫瑶现在甚至有些感激沈别卿了。

带走莫凭栏！

把他带走！

沈盼君仍旧聒噪，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听我娘说，你脸上的伤，是我小时候没看好妖兽导致的，所以我给你带了去痕霜，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要是太严重的话，我给你请仙医，能好的快一点。”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你怎么不理我？”

“你竟敢不理我！”

沈盼君说着说着就要上手戳。

莫瑶拍案而起，道：“组织决定了，派你带我去合欢宗！”

沈盼君不知道是耳背还是故意的，愣了愣，羞恼道：“主子？你是谁的主子？”

“是组织，你的耳朵能不能用了？”

莫瑶派遣他，只是因为沈盼君作为女主的儿子，法器多，光环大，不过沈盼君要是不愿意的话，她就在陈易身上想办法。

沈盼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怀疑她在称呼上占自己便宜。

但他跟女主年轻时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答应下来：“去就去，不过我就怕你一直待在尘星门，去了合欢宗肯定会看到点香艳场景，别到时候受不了。”

莫瑶催他：“少唠叨。”

莫凭栏的修为高，但是在外界看来，性子清冷，所以人脉不算广，尤其是在合欢宗这种出了名热情似火的地方。

相反，女主莫凭栏当年差点拜入合欢宗，故人无数，她的儿子沈盼君现在在合欢宗也算如鱼得水。

只不过或许是碍于她在旁边，所以有所收敛。

灵骨这东西，如果因为意外而失去了，那么短时间内快速换上新的，也照用，这也是男主失去灵骨，女主着急剖了自己的给男主用，然后男配着急剖了女儿的给女主用的原因。

但是如果隔上半个月，就没法换新的了，因为伤口已经愈合，那么从此以后，与天生没有灵骨的凡人无异。

但是凡人也能修炼。

合欢宗是唯一一个对此有大量研究，并且真的存在很多能运用灵气的凡人的地方。

除了穿着过于清凉以外，合欢宗有很多坐而论道的地方，这点倒是和其他宗门一样。

莫瑶也盘腿坐在人群中间，心中还想，这合欢宗也没有传说中的淫乱啊？

直到论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