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近乎无声地滑进室内,郁夫人侧头望去,诧异:“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舒琬听到轮子碾过石砖的声音,比刘傲仁的那把专门找巧匠造的椅子声音小多了,也更流畅,可他还是听得出,那该是轮椅的动静。
阴影落在身边,带来细弱的气流,拂得舒琬呼吸一窒。
“妈。”低沉醇厚的嗓音自后上方落下,后脊不觉绷起一根弦,余光仅能捕捉到轮椅脚踏上踩着的一双皮鞋,和铁灰色的冷硬裤脚。
是他。
他未来的丈夫,郁恆章。
就在他的身侧,不及一尺之距。
轮椅带来的压迫感令舒琬身形微晃,恐惧不受控制地牵连这一颗心怦怦跳动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来郁家前他不是没想过会见到郁恆章,可这也未免太突然,他都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准备。
舒琬察觉到一束不属于郁夫人的视线落在身上,他胆怯地缩起肩,像一隻惶惶不安的小狗。
“起来吧。”
那人温声道。
收在袖口的手指蓦地收紧。
这样温润的语调,停靠在身侧的轮椅,昏沉沉的祠堂,都急晃晃扯着舒琬忆起旧人旧事。就仿佛,下一瞬会有一把硬实的藤木拐杖破风劈来,打折他妄想站直的腿。
舒琬僵在原地,一点儿也不敢动。
郁恆章眉梢微挑,看向摆足架式坐在太师椅里的亲妈。郁夫人无辜地眨眼:“我就是叫小琬过来住两天。”
真的不是她把舒琬吓成这样的。
郁恆章莞尔,摇了摇头,对着战战兢兢的舒琬道:“别担心,结完婚你就能进组了。”
舒琬迷茫了。
进组?
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抬头,一张格外俊朗的脸撞入视线,下颌线条流畅,唇角带笑,温润儒雅。
舒琬尚在发怔,郁恆章却已移开目光,叫来等在祠堂外的阿姨,随意道:“去休息吧,过来住两天也好,婚礼该筹备起来了。”
按捺住不知为何砰砰直跳的心,舒琬垂下眼睛起身。尚未站直,跪久了的腿忽而一软。他本能扶向离得最近的东西,于此同时,胳膊也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