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哑声。
若放怜儿到其他地方,他其实是不放心的。
但他知道,这样过分的掌控,怜儿会不愉快。
当怜儿不想离开时,他分明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这样怜儿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可是,看着怜儿这副模样,他反而感到了心疼。
车内的帘子紧闭,阴影半昏。
姒昭的面容在没有神情的时候透出阴鸷。
明怜瞥他一眼,她的身体下意识有点发软,她蹙眉,闭上眼睛休憩。
二人沉默,未说一语。
也没有做过多的行为。
车队休整后,继续启程。
中途,经过了一个驿站,明怜与姒昭下马,过了一夜。
如寻常夫妻,二人拥抱,清洗一番入眠,但也没有说过多话语。
第二日,车队继续启程。
明怜一直在翻看书册,一路上,她情绪有些过于平淡。
姒昭的手搭在膝盖上,微微收拢。
他始终在注视着明怜。
车队又到了一个地方。
姒昭让人马停下。
“到郊外驻扎。”姒昭撩开帘子,对外淡漠吩咐。
明怜眼睫毛轻轻动了下。
“天子,那您”将士恭敬地问着。
明怜听到姒昭回答,“朕暂时隐瞒身份,去看看百姓如何。”
将士们惶恐,“天子,是否要派人保护?”
“不必。”
姒昭让马车另行。
士兵们与姒昭的马车分开。
繁复的依仗退下,片刻后,姒昭又抱明怜下马车,换了一辆平常规制的车马,甚至称不上奢侈,只是寻常贵户人家的样子。
他还让人送了衣裳,他在车马中褪下原本的华贵服饰,换上月白的长衫,乌黑的长发仅以一支玉簪束起。
接着,姒昭倾身凑近明怜,要为她换衣。
但他的指尖放触及明怜的衣襟,就顿了顿,他笑了笑,看着明怜说,“怜儿如此华贵,倒像是我强迫怜儿与我私奔一样,没必要委屈怜儿,所以这衣裳,就不换了吧。”
明怜终于忍不住,出声问姒昭,“公子,你想做什么?”
姒昭与寻常的郎君不同,他有些病态。
“去体察民情。”姒昭轻笑,回答明怜。
明怜微微拧眉。
姒昭叹息一声,他怜惜地摸了摸明怜的发,带着珍视,“怜儿,你不信这样的话。”
明怜忽然回神,想起他现在是天子。
其他事情就罢了,政务之事总不能怀疑他。
她抿了抿唇,低头说:“我并非刻意揣度公子。”
姒昭的手却扯散她的发,他的动作轻柔,没有给明怜带来疼痛,但她发上的饰品都掉下,如云的发凌乱披散,绝色勾人,明怜不明所以,她惘然的目光落在姒昭身上。
“怜儿,你猜的不错。”姒昭的指尖温柔地勾着明怜的发,他知道,若直接提出让怜儿不必戒备他,那怜儿只会更加戒备他,怜儿的心防深。
姒昭弯了弯眸,温润,高兴,“我选择微服,只是想与怜儿以另外的方式相处。”
听到姒昭这样放肆地说着“昏庸”的话,明怜有些无可奈何,她的脸颊憋出一抹薄红。
“天子这般说,倒像是昏君了。”她别开视线,带着柔软轻轻斥责。
她心底知道,姒昭并不是什么昏君。自他登基为天子后,他的手段雷厉风行,肃清各处腐败贪政,规整朝堂,大潇天下的百姓无一不感谢这位新帝。
而这样的新帝,竟然对她如此偏爱。
明怜的心跳动,她的指尖发热。
她用了极大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的心软。
“为怜儿成为昏君,我心甘情愿。”姒昭柔声。
明怜抿唇,道:“公子在选择微服前,怎么不想想我是否想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