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一早,沉辞音坐飞机去了京市。
距离她离开京市也不算太久,但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却发生了不少事情,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心情的起落波动比在京市的九年还要多、还要汹涌。
下飞机后,她乘地铁先到了酒店,在附近的餐馆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随后回到京大,和学长学姐们会合。
夏教授今年60,沉辞音是他带过的最后一批硕士生,等现在这批在读博士生毕业后,他就准备彻底退休,所以今天这场寿宴,说是一场谢师宴也不为过。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d k
她今天穿得很简单,长袖牛仔裤,扎了个低马尾,走在校园里甚至被当成在校生问路,沉辞音没多解释,只给他指了正确的方向。
恍惚间,她也有种回到校园的感觉。
晚上的生日宴定在教授家里,由几个组里的学长学姐亲自下厨。沉辞音倒是会做饭,但仅限于能填饱自己的水平,不太好意思拿出来秀,于是就在旁边打下手。
博士学姐洗着菜,余光瞥了沉辞音一眼:“你有点心不在焉。”
“有吗?”沉辞音回神。
“一直。你自己是不是注意不到?”学姐笑着说,“你看看你切的菜。”
沉辞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本该切丝的土豆被她全部切成了丁。
“不好意思。”她连忙道歉,“我再去买一点土豆吧。”
“不用了,现在也来不及了,我来切吧,你去洗菜。这么心不在焉的,我都怕你不小心切到手。”学姐接过刀,随口问,“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沉辞音顿了一下,含糊撒谎道:“算吧。”
学姐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凡事顺其自然。”
“但是,顺其自然,会不会有不可控的危险?”
学姐笑了:“人不是万能的,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就不要强求控制。”
忙碌了一下午,接近傍晚时分,大家入席,客厅的餐桌旁挤满了人,满满当当围成一圈。
夏教授看见他们这些已经毕业的学生很高兴,拿起杯子也要陪他们喝两口,被妻子抢过酒杯,说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他装模作样地责怪,妻子回呛,两个人吵着吵着笑起来,学生们也跟着大笑。
沉辞音看着这对老夫妻甜甜蜜蜜的样子,忍不住也笑。
一旁有人看到,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说到交换,辞音是不是本科去国外交流过一学期?”
沉辞音突然被提及,愣了一下:“是的。”
“哪个国家?”
“……美国,在纽约。”
“纽约啊,纽约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应了一声。
“除了纽约,交换的时候有去哪玩吗?美国旅游还是不错的。”
沉辞音抿了一口可乐,想了想:“没去什么地方。”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波士顿看一看,但最终没去成。
她垂眸,没说出口。
有人出声:“我记得!辞音那时候在纽约还弄了个乐队是吧?发朋友圈宣传来着。”
提起这个,沉辞音难得有些羞窘:“临时凑的,当时是一个慈善活动,他们乐队的吉他手突然生病了,主唱揪着班级里每个人问一遍会不会乐器。”
主唱是个白人女孩,叫aggie,性格极其乐天,听说沉辞音会拉小提琴,想也不想就惊喜地拉她入队,理论是小提琴有弦,吉他也有弦,融会贯通,她一定可以。
沉辞音对于这个理论非常震惊,但架不住对方热情,被赶鸭子上架。好在她之前玩过一点点吉他,不算从零开始,但也只限于入门级别,根本达不到乐队的标准。
可想而知,慈善活动当天,他们的演出是多么灾难。
她记得那天,太阳特别好,他们在草坪那围了一个圈,不怎么熟练地配合,原本流畅的乐曲被她不断走音又慢拍的吉他带偏,听起来十分古怪。
不知是谁开始笑,到最后整个乐队都在乱弹,也不知道在演奏什么。
阳光暖融融的,草坪上满是笑声。
很难听,但很奇妙,沉辞音在那瞬间感觉到了音乐的乐趣。
乐队自嗨得乱七八糟,完全忘了募捐这回事,校园里人很多,周围游客来来去去,却没几个驻留在他们这,沉辞音一度以为他们的慈善之旅就要这么滑稽地结束。
aggie从人潮中挤过来,举着手机:“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我们募捐到目标金额了!”aggie展示着手机屏幕,兴奋至极,“刚刚,一位匿名的慈善家在我们这超额捐款,虽然没留名字,但留了备注。”
大家好奇:“是什么?”
“备注是:foric。”aggie很开心,“你看,音乐,就是灵魂的共鸣!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我们摇滚的灵魂!”
她叫道:“哦不!我必须请他喝酒,你们等着,我去找他!”
片刻后,她风风火火地回来了,面露沮丧。
“走了。”她遗憾地耸肩,“帅气的东方男孩,说是要赶回波士顿,时间来不及。”
沉辞音那时候对这个词很敏感,抬头往aggie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们早就没了联系,他说不定都已经开始新的感情生活了。
思绪回笼,话题转走,沉辞音趁气氛热烈,悄悄地离开饭桌,走到阳台上透口气。
阳台角落有株盆栽养得很好,她蹲下身看,手机恰好有新消息进来,她回复了一句,退出,因为最近没有聊天,她和言昭的对话框被挤在最下面,逐渐快要离开首页。
她点开,看着言昭的头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