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不管真心假意,几乎所有奴才脸上都挂着喜洋洋的笑意。
新人还未入宫,照理说正是自家主子得幸的好时机,可这些时日陛下半步也未踏足后宫,也让底下的人歇了心思。
谁曾想,在这新人入宫前夜,自家主子居然被召幸了。
明棠的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清清的模样,只规矩谢了恩,多的半句也无。
幸而她生得本就是柔弱的模样,这副姿态反倒多了些清冷美人的高不可攀。
一旁的妙双却很机灵,她笑盈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荷包,悄悄塞到了传旨的内侍手中。
“春禄公公辛苦了,这是我家小主给您喝茶的,也给公公您分分喜气。”
那名叫春禄的内侍不着痕迹一捏荷包,里面东西并不大,倒像是金豆子一类的物件。
他脸上笑意更重了几分,“那奴才就厚着脸收下了,小主好福气,新人中拔得头筹,将来必定圣宠优渥呀。”
他是德全的干儿子,在圣上面前也是有点脸的,自然也知道陛下为何会看重这位明才人。
甭管这死去的父兄给她留下了多大的脸面,最起码如今陛下看重,自己就自然会供着。
春禄走后,明棠将妙双叫到了身旁,又将其他伺候人遣了出去。
“谁让你代我做主给下赏银的。”
明棠看起来十分咄咄逼人,冷声问道。
妙双忙跪下,只是神情却并不慌张。
“主子,奴婢进了长乐宫,自然荣辱存亡便系于主子你的身上了。奴婢了解您的难处,也知道您的心软,奴婢早些年也攒下了些家底,您就当奴婢充脸面,替您做这一回主了。您如今已然得了陛下召幸,日后定然会比如今好千倍百倍。”
妙双的眼神里,是柔软的关怀。就如同一个娘亲一般,温暖和煦。
明棠却一怔,半晌后,她仿若卸下了什么伪装的盔甲一般,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
“你发现了是吗?”
妙双只安静跪在明棠面前,静静看着她。
“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我虽然算是个官家出身,但是父兄从军,所有的俸禄都贴补了战死的将士家眷。我之前在边疆之时,也会做一些绣活去卖来贴补家用。若不是所有秀女统一由各地官府送至都城,怕是我连路上的钱都凑不出。”
明棠的眼神中,是沉默的悲伤。
“我不是不懂宫里的规矩,也不是不想打赏你们。可我身上,只有五百两银票,那是我父兄战死之后军队给的抚恤银钱,我不能花,绝不能。”
妙双忙叩首道,“是奴婢不对,奴婢触及了小主的伤心事。”
她没发现,刚刚还满脸悲伤的明棠,此刻正冷冷垂首望着她。
明棠的眼神中,是笃定的平静。
果然,这个妙双,是宗政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