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凌云吩咐那位名叫阿缙的小厮去里屋陆续取来了几把琴。
“这几把琴都是家父当年所作,还有这两把,乃是平韫先生所作,都是万壑松式样的好琴,侯爷若是喜欢,可从这几把中挑选。”
文嘉侯一边做出挑选琴的架势,一边又状似无意地和凌云交谈着。
半个时辰后,文嘉侯的小厮抱着一把古琴,跟在文嘉侯的身后走出了这家琴行。
此刻马车早已经修好,文嘉侯坐上马车,神情沉郁地深思着。
刚刚那半个时辰里,他或明或暗套了不少话。
这位名叫凌云的年轻人,自称是台南县人士,从小父母双全,家境富足。
只是他一直有胎里带的先天不足的毛病,加上之前也定过两次亲事,可这两次,女方家中要么是突逢变故举家搬迁了,要么是女方定亲后突然大病不起,几乎要熬不过去,可是一退亲后,是人也能跑能跳了,什么毛病都没了。
慢慢的,他便得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号。
“后来,父亲病故,阿娘也没多久便跟着去了,我孑然一身,便离开了那里。”
凌云说到这里,脸上是心酸的释然。
文嘉侯摩挲了下手上的扳指。
这个人的长相,以及一些小细节,的确是和司钰一模一样,可是他的言谈间,却一直在告诉自己,他有名有姓,就是叫凌云,和自己口中的司钰根本就是两个人。
回到文嘉侯府,文嘉侯让人将琴放下,正准备回房休息,却正好碰上了下值的虞司琢。
虞司琢看到摆在桌上那把万壑松式样的琴,眸色瞬间黯淡。
“父亲,阿兄已然去了,你把他的琴拿出来不过是睹物思人,徒增忧愁罢了。”
文嘉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你阿兄的琴?”
虞司琢也有些诧异,他指了指那琴右侧几乎靠近底部的位置,一个极小的荼蘼图腾。
“这不是阿兄每把琴上都有的图腾样式吗?阿兄喜欢将自己的东西打上标记,之前他在外用的那些琴上都没有,唯有他书房里私藏的那十七把琴上有这个图腾。我自小便看过,不会错的。”
文嘉侯震惊地将那琴翻了过来。
果然,在虞司琢所指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极小的图腾。
那位置太过隐蔽,不去特意瞧根本看不见。
而虞司琢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到,是因为虞司钰还在世的时候,那时虞司琢年纪尚小,小孩子的视线总是同大人不同的,所以他敏锐发现了自家阿兄每把琴上都有的那统一的荼蘼图腾。
这次看到万壑松式样的琴,他也是第一时间去看那个地方,果然发现了那个图腾。
文嘉侯的神色彻底变了。
图腾这件事,自己身为司钰的父亲都不知晓,可见其隐秘程度,为何那位名叫凌云的琴行老板会拥有带着这个图腾的琴。
文嘉侯的心上涌起一股激动。
难道,真的是司钰?
而朱雀大街的琴行内,凌云悠闲坐在二楼的屋子里,透过半开的窗户,远远望着朱瓦之下的文嘉侯府。
他的食指轻轻在桌子上扣了几下,而后神态悠闲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如意糕吃了起来。
“果然如你所料,这鱼儿,快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