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回到太医署,翻看近期的各宫药材支出记档,发现贤妃处曾有人来支领了一些一品红。
这则记档没有任何奇特,因为一品红还有一则作用,是用于妇科千金一道,于癸水紊乱的调理有奇效。
贤妃生下四皇子后,一直有这个毛病,太医院的许多太医都是知道的。
故而贤妃宫里的人来领这一品红时,没有任何人起疑,除了方苹。
方苹第一时间将这事告知了明棠。
而明棠却立刻想起了宝镜伺候她时,讲起的关于阿姐的一些事。
阿姐有身孕之时,沉遇开的一些药里,就常用一些看起来很骇人的药材。
那时,沉遇的表情十分自得。
“娘娘不知,这毒药用好了就是治病救命的良药,娘娘尽管放心,微臣在这一道上还是略有些研究的。”
后来,宝镜让其他太医也反复看过方子和药包,确定无虞后才给宣瑶服下。
只是,也因着如此,宝镜对这位沉医正的印象极其深刻。
不知为何,明棠突然有种预感,她或许抓住了苦寻不得的线索。
之前派出那么多人手寻找沉遇,甚至包括扶家的人也在帮忙找,但已经这么些时日了,却毫无音讯。
这药方,会不会和沉遇有关?
于是,方苹找了人去寻了在皇都郊外隐居的沉家人,从沉遇的幼子,如今沉家的当家人那里确定了,这道方子的确是沉家的家传方子。
而这一确认,也基本锤死了当年沉遇的失踪,和宫里这位清净无为,爱好棋艺的贤妃娘娘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沉家的人安顿好了吗?”
明棠缓缓摩挲着手上的粉玉镯子,表情晦暗难明。
“凌云留了人手给我,沉家的人已经在安排下前往荆南,那里自然是安全的。”
明棠点了点头,缓缓看向桌子上那纸方子。
“贤妃一入宫便坐到了四妃的位置,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她还在这个位子上。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方苹。”
方苹老实地摇了摇头。
她对于医道有着无尽的热情和天赋,但对于这些阴谋算计,人心猜度,却实在是没什么敏锐性。
“说明陛下敬她,却并不看重她。即便她生了两位皇子,即便她陪伴陛下十多年,但是在陛下眼中,从未有过让她更进一步的想法。”
不然,即便皇贵妃的位置不能轻易封,这么多年了,四妃之首的贵妃也该给她了。
贤妃想来也是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更年轻,家世更为强劲的阿姐不,不过短短数年便做到了四位中排行第二的淑妃,隐隐压了她一头的时候,贤妃怎会不妒呢?
更何况,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直接威胁的,便是她所出的两个皇子。
只不过,当时大皇子还活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个皇长子身上,加上贤妃一贯善于伪装,倒让人忽略了过去。
手指轻轻在那张药方上叩了叩,明棠的唇边漾起一抹冷笑。
“贤妃最在乎的莫过于她的一双皇子,如今看来,她心中四皇子的重量应当更重一些。我这人最是心善,二皇子的婚事,我自当以德报怨,为其备上一份大礼才好。”
打蛇打七寸,戳人要往最痛处戳。
明棠不会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可若那孩子不够无辜,便怪不得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