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来评价,”弗伊布斯说,“这种感觉挺让我陌生的……”这是实话,“我没法说出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自由的感觉,当然好。但这个自由的地方什么都没有,除了黛安娜。博士让他进来只是为了让他和黛安娜谈心……呃……感觉就像是把迫击炮拿来炸一只蚊子……就算博士也觉得让黛安娜想换掉他是他弗伊布斯自己的责任,弥补这个错误并不需要这个地方。
“那你可以以后慢慢体会了,”博士说,“现在开始,每个月你和黛安娜的自由活动时间,这里的权限会临时对你开放,如果你想,你可以和黛安娜再到这里来玩。”
玩。博士说到这个词时,有种微妙的重音和强调意味。仅凭这些,年轻的哨兵是意识不到什么的。可博士紧接着又说:“我们想对你强调的还是,要时刻记得避孕,弗伊布斯。”
黛安娜似乎颇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他僵硬地站在那里盯着那个播音器。他想果然黛安娜的话不可信,这里明明就有监控装置——
“这里没有监控,如果你做了什么风险行为,并不会有人第一时间来阻止你。一切责任可都落在你的肩头了,男孩。告诉我,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回答是。这是很简单的问题。但他没回答。他问:“既然没有监控,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来复习一下我们在法律课程里告诉你的道理:监管系统总有这样那样的死角,可再狡猾的人,也不可能始终在死角里走,他们总要回到监管系统能捕捉到的地方。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只要回到监管下,痕迹就能被找到。啊,男孩,这里没有监控,其实就在昨天,还有人和我据理力争应该立刻把你放出去,不能放你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久留。可我认为,如果我们这样精心培养出的哨兵,是个必须时刻放一只眼睛在他身上,才能维持住他的社会化的潜在罪犯,那我们对你的培养毫无疑问是失败的。黛安娜,请你告诉我,弗伊布斯呆在这里时,有做过或想做过任何犯罪行为吗?”
有啊。弗伊布斯心想。他想攻击她,那时候。哨兵攻击向导是重罪,攻击自己的向导基本会判死刑。但是这次他应该躲过去了。那时候黛安娜好像没意识到他想攻击她,以为他是想……
他这时候看向黛安娜,猝不及防对上黛安娜那对蓝盈盈的眼睛。她的眉头轻轻蹙着。他领悟,她那时候意识到了。
为难。黛安娜现在的表情是这个意思。她不会说谎,特别是对博士说谎。她现在就要……
他别过头去,抱起手臂。犯过一次错,还没几天就再犯,也太蠢了。而且还是当着大人们的“面”,更蠢。她说就说吧。嘿,他还挺期待,博士听到那个答案是什么反应,会怎么圆场?
黛安娜开口说:“没有,博士。”
他诧异地猛然扭过头来看她,而她已经收回视线,低下头去看她的脚尖。
“你果然是值得我们信任的孩子,弗伊布斯。”博士说,“那么作为对你的自律意识的奖励,我们不会再过问你在自由活动时间做的事——除非,我们发现你似乎违反了什么你应该遵守的规则。”
说明很多烦人的问题会减少,很高兴。但弗伊布斯暂时没办法全心全意来高兴,他的心思一直被拉扯向黛安娜——黛安娜刚才为他说谎了哎!……可是……想想,黛安娜现在快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了,再学不会说谎,那就是个真白痴……这没什么好高兴的,该死的!那么多次,她都没替我隐瞒过!她一直在出卖我!
这次她隐瞒了……以后也不一定会再次隐瞒……但是说明以后有机会再次?……可是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就这样,年轻的哨兵一边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雀跃,一边心不在焉地听博士开始一阵关于人应该怎么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的演讲,讲来讲去就是他弗伊布斯应该保持这样较高的自我管理意识,最好能杜绝他之前一段时间的种种虽然无伤大雅但有损别人对他的评价的寻衅行为……博士什么时候能讲完啊,他想出去,他想去训练室……
最后,博士的讲话终于到头了。赫尔海姆说什么,因为这次不是惩罚,所以他们下一次的自由活动时间没有取消,而且就是两天之后哎!提前祝你们玩得开心!
弗伊布斯打赌,博士是那个意思,“玩”。
不!从他的体验来说,那甚至都不能说是什么娱乐,他稍微一回忆只觉得头皮发麻,简直是抗刑讯训练——是性虐待!
总之,他永远也不想再和黛安娜“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