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的是市区高中,她不会逼迫自己去读书,但总归是要读的,她的校园生活平淡如水,没有什么值得高兴和难过的事。
要是让她许个愿,她希望公车司机能天天准时到站,她希望自己能每天睡满八小时,希望自己能够不失眠,最后她又想,要是二姐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她就不会这么累了。
漆黑的天花板和枕头上的眼泪,脑海里全是乱码,还有过去的种种,承受的冷落、痛苦、恐惧。
父母对她不上心,却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开明的家长:“老三我们就放养,让孩子自己去摸索。”
父母对她说:“你最幸福了,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姐姐们都比你累多了。”
伊柳也自省过,自己是否在无病伸冤呢?她开始和沉默相伴,开始爱上独处,不再提起自己的感受,偶尔盯着天空发呆,好像和过去没区别,她想不通为什么十七岁这一年会这么漫长,这么难熬?
伊柳抬眸看向窗外,乌云密布,她今天没有带伞,人各有命吧,或许她天生就该淋雨。
水珠滴滴落在车窗上,下一站就是校门口,伊柳戴上外套帽子,她内心的雨下了整整十七年,不差这么一小段路程。
小学时期的伊柳最讨厌下雨天,有人被父母牵着手接回家,也有人坐着家里的轿车上,风吹日晒被隔绝在外,她站在遮棚底下无措地左看右看,周围大手牵着小手,窸窸窣窣间她听见大人们的谈话:“这雨不会停了,只会越下越大。”
没有人会来接她,她也等不到雨停。
伊柳走进教室,拉开椅子坐下,她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她敏感地察觉到角落里有一道视线紧盯着自己,她觉得不舒服,又无可奈何。
外貌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处,外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永远是明媚的,班上同学开的每一个小群都有她身影,八卦永远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倾诉烦恼,却总是被主动选择的那一个。
但她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在教室后排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位头发毛躁、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学蔡越彬,他的眼神总是直勾勾地盯着伊柳,毫不掩饰眼底对她的兴趣,一开始伊柳以为是巧合,后来被同学们提醒,她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伊柳试着回视蔡越彬,但他丝毫不畏惧,甚至得寸进尺地对着伊柳嘟起嘴。
伊柳越来越讨厌上学,每一件不顺心的小事都能让她感到无比焦虑,但在旁人看来她又如此事不关己,好像任何事都影响不了她。
蔡越彬的手表和她换了同一款,还有手上的自动笔、桌面上的笔袋和修正带,甚至连挂在一旁的水壶都换成了和伊柳同款式的。
烦躁、不安。
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伊柳又想回家了,她不想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