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付廷森打算过两日就送白沉芳回家的,只是老太太还挺坚持,说是实在不放心他们两个,坚决要多呆几日。
这话还是在穆余面前说的,穆余听了只好点头,难道她还能很强硬地赶长辈走不成。
医生今日来给她做检查,说她整个孕期都需要适当运动运动,到生产的时候会容易许多。她便每个傍晚都去湖边走一走。
本来是付廷森陪着,只是他最近专心赖在她身边,不务正事,堆积了许多工作,今天不得不腾出一点时间去处理,陪她散步的人就成了湛礼。
湛礼来这也有一阵了,因为付廷森,一直没能和她说说话,今天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他跟在她身后大约半步,慢慢说这段时间茶馆的经营情况。他其实根本不懂什么做生意的门道,在茶馆里只做一个管事和替她开口说话的人。
湛礼将茶馆的情况与她细说,目光落在她侧脸,几乎要将她望穿。
店铺被他打理得紧紧有条,穆余点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说,“陈锐意最近太忙,他不愿多管,茶馆最后交接给了卫青松。”
穆余问:“陈家最近是什么情况,最近都没什么机会和陈锐意联系。”
“已经差不多了,陈文林本就有意将陈家的事慢慢交付给他,他不过在背后推动,加快了速度,现在陈家大部分事情都由他掌控。”
远不止他说的这样———
大半年前,陈锐意在陈文林面前低头认错。他不该奇装异服,不该喜欢女人喜欢的东西,剪掉长发,发誓会痛改前非。
陈文林哪能不信他,他一把年纪了,找的几个肚子都不争气,到头来底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只有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开始只是将一些简单的事交予他,之后慢慢开始不受控制。他老了,之后陈家是谁做主,外头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个阿谀奉承,巴结讨好陈锐意,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将陈文林剥离出去。
等陈文林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到现在,他开始连家里的司机都管不动———
今日一早,从家里出门没多久他就觉不对:“这不是去财政局的路。”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看他,理也不理。
他察觉到一丝危险,一身冷汗浸湿衣服,到地方人家叫他别紧张,只不过叫他看一出戏。
他一人被按在舞台下,台上五六裸男,互相亲吻爱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体味和精液的腥味,让老古板红透一张脸,气急败坏地骂陈锐意是畜生。
这戏真是,荒淫无度!
陈锐意在楼上笑得要断气,在老父亲气昏过去之前先一步将他抬了出去,他可不是真要气死他,只是想给他洗洗脑子,性别取向方面不要卡那么死,同性之间也是可以的。
谁知道老头脾气还挺硬,在他松口认输之前,他怕是得将这出戏重复看上一阵。
陈太太每日在家提心吊胆,之前给陈锐意使绊子最多的就是她。他现在有本事了,陈太太就怕他突然想起还有她这号人物,气势汹汹来找她算账。
陈锐意回家就看见她抱着小女儿坐在沙发上,警惕地看着他,他挥挥手,让人将她们请出去———
“你不能杀我,不管如何,我都是你名义上得大妈,你不能杀我!”
陈锐意要她放宽心,只是要将她送去佘山上的山庄养老,不会对她如何。
这位大妈好几次想要他的命,陈锐意属实大度,他说这是穆余特地交代的,她该对她心存感激。
穆余初来乍到时带着目的接近她,不管之后如何,她都在她身边感受过善意,都记得着呢。
陈太太其实很简单,跟大多数人一样,势利又怕死,偏偏世俗中又透着一丝天真,太可爱,这个时代最标准的产物。
不过,她才刚满三十,就要被送去养老,余生只能呆在那里,还是有些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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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余停下脚步,傍晚热风拂过她脸侧,转头看湛礼:
“那你之后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