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曲愣愣盯着来人,一时间竟然忘了将她请进门来。直到她笑着问出那句“我方便进去坐一下吗”,他才如梦初醒地让出身,眼睫微垂地将人请进办公室来。
他是雅文的心理医生,拥有一间非常豪华的办公室,用来咨询的心理诊疗室就设置在办公室里的其中一间。平时本来就清闲,如今高一高二放了寒假,只剩下高叁和一些教职工在校,他这里越发无人问津。
沉汨就站在他放置花瓶的长柜前,指尖轻轻抚摸着花瓣,在他关上门后轻声开了口:“其实它不止能开叁两天吧?”
伏曲的双脚像是被粘在原地,闻言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抱歉,你送的那束我把它摔坏了。”
沉汨在他的身上再一次确认了一遍读心这个能力发动的条件必须是肢体接触。
她转过身去看着他:“伏曲,你不觉得我卑劣吗?”
伏曲一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是因为我昨天……让你有压力了吗?”
“我明明可以把一切告诉仰光,让他来为我献出本源……”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平静,“但我偏偏拦住了你,逼得你牺牲……”
“我不觉得是牺牲!”他朝着她急急走近一步,又赶紧停下,“更何况,我知道你绝没有想要逼着任何人来为你献出本源。即便是第一个分给你本源的人,你或许也根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这份过于沉重的馈赠。”
他的眼睛清澈干净,话语很快但没有丝毫迟疑。
很显然,他的每个字都发自真心绝无欺骗。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或许我就是冲着他那份本源去的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出了颤抖,“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不是!”他大声打断她,眼尾泛红,“不要这么贬低自己,沉汨,我不是一个蠢货,所以我喜欢的你也绝不是这种人……”
沉汨蓦地抿紧了唇。
“那么珍视生命的你,怎么可能会自私地想要去掠夺别人珍贵的东西?”他走到她身前,“你活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欠了别人一点人情,无意间接受了这么巨大的一份馈赠,很无措的,对吧?”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冲着他本源去的,那么,”他冰凉手指擦过她眼角湿痕,声音越发温柔,“你就不会对我这个主动送上门的人都如此愧疚。”
“我知道你不让我告诉师仰光你的情况是为了保护他。你担心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出知道本源的事情,进而受到更严苛的控制乃至于想尽一切办法的剥夺。”他顿了顿,“哪怕是对着我这个反复冒犯你的人,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走到分走我本源这一步。沉汨,你一点也不卑劣。”
真正卑劣的人,是我。是我恬不知耻地利用随时可能要了你命的这个节点趁虚而入,让你本该纯粹的感情被迫蒙上一层阴翳,成为道德感极高的你心中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你的灵魂强大又温柔,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而来。所以,不要觉得亏欠我们,实际上我们已经在你身上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