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沉汨盯着窗外的雨出神,以至于身后母亲喊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转过头去:“啊?”
面上写满疲惫的母亲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都整理好了。”她的视线落在母亲手里那一摞曲谱上,她知道那是父亲留在这个世界上最鲜活的证明了。
明天她就要跟着母亲离开这个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去往那个陌生又遥远的地方。
而这里,会住进新的主人,被装修成新的模样,记录属于另一个家庭的新的故事。
她没有爸爸了,往后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滴答滴答。
“又这么趴着看雨,有那么好看吗?”温热的牛奶被放到书桌上,瘦了许多的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目光温静又慈爱。
她握住这双覆着薄薄一层茧子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妈妈,陪我一起出国吧。”
“汨汨,你做得很好,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母亲的声音和她的抚摸一样温柔,“妈妈相信,你以后也会做得很好。”
她知道,无法治愈的病痛正大口地残忍吞食着面前的母亲的生命,在得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可以去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的时刻,她却没有办法幸福地大笑。
她仅有的亲人已经被宣告时日无多,可她甚至不敢表现出丝毫的脆弱与痛苦。
她不能让母亲走得不放心,所以她重重点头做下承诺:“嗯,我会的,以后我也会做得很好。”
即使没有妈妈的照顾与陪伴,即使要独身一人去往充满未知的国度,即使从此酸甜苦辣都得自己品尝消化。
她也会带着自己的梦想,一如既往地走下去。
滴答滴答。
周遭明明充斥着刺耳的尖叫声,她却清楚地听到了血从手腕滴落的声音。
染血的琴弦委顿着,无辜得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干脆利落割断她掌纹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