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村门口,小云看见了张婶,对方也发现了她。
“小云!”张婶冲上前,拉住小云的手,她外头的罩衫不知去哪了,平直的肩膀裸露在外,张婶解下腰间的汗巾,披在小云身上。“那恶人,如何肯放你回来?”
“我把他们都杀了。”小云缓缓道。“啊?!”她的话着实令张婶吃了一惊,从前,也不见小云舞刀弄枪。马匪凶悍,官府尚且奈何不了他们,可她身上的血迹,做不得假。
“村子里的东西,我也都带回来了。”小云撤身,两匹骏马背上沉甸甸。
张婶检查了一番,确是村里的钱财,当即走回小云身边,“小云,若那些马匪真是折在你手中,村子是万万不能待下去了。”
一个貌若天仙,看似柔弱的女子,连杀十几人,深知村民秉性的张婶明白,他们只怕畏惧惶恐多于感激,甚至会将小云当成妖孽去点天灯。
“张婶,你是怕我连累大家?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小云急忙道,她最害怕看见他人为自己受苦。
“怎会?小云,听婶子的,马上离开村子,去上京,找阿照。”张婶从马上捡出几两银子,将马栓好,带小云避开人,转回家,换下脏衣,又收拾一套当家的新衣,一齐塞入包袱中。
“我的衣服,你怕是穿不下,家中只剩那死鬼的两套衣裳,均还没上身呢,干净。”张婶边送小云往人所罕至的小路上去,“顺着这条路走,半日就能到官道,到时自有人可问路。小云,没见到阿照,千万别回来。”张婶语重心长。
小云答应下来,背着包袱,几步一停,消失在路的尽头。
日影渐沉,小云顺着官道,来到一名为“关甲”的小镇,此镇因临官道而建,生齿繁多,往来皆是天南海北的行客。
走了许久,肚子空乏,小云四处寻了寻,不远处酒楼门后,人头攒动。她走进去,点了碗阳春面,汤色澄清,面条洁白,好香。小云闻了闻,赶忙尝了一口,烫到舌头,匆匆倒了一杯茶水,压下灼烧之感。
酒楼中央,起了个半人高的台子。一声锣响,身着灰旧长袍,头戴透风小帽的老者出现在台上,手中长板猛地往身前的案几拍下。
“各位看官,道是江湖纷扰,几度春秋。”老者是名说书讲谈的,蒙掌柜开恩,日日在这酒楼讲些江湖轶事,供人取乐。“谁人不知恒山派,风光数百年,可五年前,满山珍宝,付之一炬。始作俑者,正是恒山派大弟子常易章,此人癫狂至极,凶残狠恶,屠戮师门手足,而后竟不知去向。”
吞下鲜烫素面,腹中饥辘已平,小云听他所谈颇有意思,懂得也比村口老人们多,留意听了听。
“更骇人的是,自恒山派灭门后,叁华峰,妙法门,御虚派,宝华派,正气盟皆血流成河,满门竟无一个活口。当真是惨啊!而灭了五派的魔头,至今也未曾寻见。
又叁年,江湖上忽而冒出个‘碧落阁’,以起死回生为本道,聚集了大批门徒。阁主不知来历,更无人见过他真容,只道他姓冯名序,钻研神鬼之术,修得通天之能。
可死而复生终是妄谈,古往今来,又有谁真正做到?世人因一时执念,难以释怀,不过镜花水月,徒增苦痛罢了。”
情至极时,老者字字动人。
“哎,老头,这些听腻了,说些别的。”台下的看客不满道。
“哦哦,好——好。”老者又一拍案,“月前,那江家的豪杰会,可让魔教的少主白习雨给砸了。此人是个煞星,一条银鞭打翻了会上的英雄好汉,无人是他敌手。临走前,白习雨发话,天下高手,尽可来战。”
“真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