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黑呛鼻,直冲天幕,是狼烟。
沉吝从高处下来后直接被请进了部落王的正厅,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
月影朦胧,艾兰尼在族人一环套一环的包围正中心双手合十,眼眸半垂,吟唱赞颂生命与自然的古语曲调,嗓音清越,做着新年第一场圣洁的祈祷。
风吹起素纱,飘扬在他身后如扬起的霜花。沉吝站在人群外等他。
少年的脸庞白皙娇嫩,透着受宠若惊的无措,让她回忆起今晨攀折的雪山玫瑰。
他来到一步之外,双手交叉搭在肩头,用麋族古语献上虔诚祝福。
辞旧迎新,圣子要吟诵整晚,直到月亮落下,为部落全族祈求安康,以及来年的风调雨顺。沉吝上前道了声辛苦,主动牵起他的手,往两人住处的方向漫步。
艾兰尼偷偷瞧她的脸色,笑意消失。他作为圣子受严格的教育长大,知道狼烟意味着什么。颛翊王室狂妄自大,将王廷建于高悬的虚空,自认为天下无敌手,规定各大洲如有战乱,可直接燃起狼烟,以这般公然宣战的方式向王廷求援。
那方向…是与大漠接壤的青雀,麋族驻守于此多年,两方偶有摩擦但都小事化了…既然不是外族入侵,颛翊国之内能与青雀公然叫板的,只有沉吝目前掌管的白鹭洲。
虽然不是直接与王廷开战,颛翊四方势力之间的内乱终究打响。
“我要离开了。”沉吝缓缓吸了口冷气,目光看向远方,“其实,楚鸢好得差不多了,哥哥还有一个月便要临盆,就算没有这场仗,我也是准备过完年就告辞的。”
“嗯…”艾兰尼还在走神,盯着地面点头,突然惊醒地抬眼,“你不带我走?!”
他求了婚,那天两人还发生了亲密的关系,虽然没有正式的许诺,但他已经是沉吝的人了,无论是生是死,是战争或者和平。
日月交替之时,黑暗如混沌未开,灰蓝的双眸是天地间最明亮的存在。沉吝心里涌起愧疚,有些不忍地缓声道:“部落王消息灵通,这里的每一粒黄沙都是他的耳报神。他不仅比我更了解关内的形势,也知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方才她与部落王的谈话,小半部分关于战争情报,剩下的时间,都在听部落王细数艾兰尼对于整个大漠民族的重要性。
他说自己膝下仅有两个娇滴滴的oga女儿,论天赋才干还比不上艾兰尼,在没有找到更优秀的接班人之前,艾兰尼是他传位的唯一人选。
除非……
沉吝捏了捏掌中温软的小手,勾起吊儿郎当的笑:“要是你愿意放下一切,我就冒死把这颗大漠的明珠偷走。”
艾兰尼默了默,幽幽叹气:“没用的,大伯看上去不拘小节,其实做事周密,大漠的征服者不是白叫的。既然他不同意我走,肯定做了万无一失的防范。”
沉吝眼神沉了下去,在黑漆漆的穹庐下浓得化不开。艾兰尼不愿让离别的愁绪驱散新年的喜悦,故作轻松地仰脸,撒娇般笑说:“没事啦,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你的外援,随时拉着骑兵部队与你双侧夹击。如果可以帮上你,我也很高兴。”
“现在情况尚不明朗,你在麋族也安全些。”两人走到艾兰尼的门前,沉吝低头亲了亲他金发间微湿的凉意,“等战事稳定,我再来接你。”
“嗯…”艾兰尼踮起脚尖,蝴蝶似的睫毛轻颤,瑰丽的唇瓣主动吻上她。手指在她掌心勾动,流露出邀请的意味。
新年头一抹春光照进窗棂,一袭圣洁雪白被压倒在床榻上,湿热的信息素让少年含苞待放的身体浮现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