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又道什么歉？”

“……因为我跟你闹脾气了。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这样的，但是——”

他从枕头里抬起头，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

“我有点害怕了。”

李天沂见他这样，心里一咯噔：“害怕？”

谢鸣稚也知道自己这样很难看，在女朋友面前哭红眼睛什么的真是逊毙了。但他一时还无法独自消化，想要向她求助。

他点头，又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他走了之后……我是说林希，他不在之后我感觉很不舒服。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不习惯没人跟我斗嘴，后来我才发现……是不是只有他才把我当作竞争对手看待。”

“……”李天沂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知道吴煜哥他们人都很好，但这些天和他们相处得越久，我越能认识到自己是有……多么普通。所以他们才会让着我，对吗？”

“我没有南时哥有魄力，没有吴煜哥可靠，没有泠风哥细心……就算和林希比起来也——我承认我其实很羡慕他，他有钱有名有势，更羡慕他能轻而易举吸引你的注意。被那么多优秀的人包围，姐姐你还能看到我吗？”

这是十分现实又残酷的事实，他也并不是在埋怨自己的出身，只是在看见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终点，能够拥有一些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时而产生的无力感。就如同站在高山云峰底下会感慨自身的渺小——在林希离开之后，唯一的遮羞布也被掀开，他也只能感慨自己的平庸。

是他不自量力了吗？

“……我当然能看到你啊，因为要说普通，我和你是一样的啊。”

李天沂不知道他一直苦恼的事情是这些，想来一定是因为在她眼中的谢鸣稚是自信的，优秀的，生生不息往上爬的“努力”之人。

怎么可能看不到啊，她当初可是在淤泥里翻腾的阴暗爬虫，他向她搭话时她都差点被他的光环照到烟飞云散。

对李天沂来说，高山是相同的高山，而他是一同翻山的同伴。当然，他的脚步要更快一点，会先走在她前面，站在阶梯之上时，在她眼中也跟站在山顶差不多了。

“我也是普通家庭出身，我也没钱没权没势。在遇到你们之前，比普通还更差一点。我更没想过像你这样帅气阳光的男大学生会跟我要联系方式……”李天沂没跟他们说过这些，关于第一次遇见他们时都是什么样的心境。

拜托，真的超爽的！

少年被她抚摸着脑袋，慢慢从枕头里抬头，浅色的瞳孔似聚水的琉璃，连同鼻头都闷得绯红：“……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不知道帅气男大对我这种奔叁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跟海贼向往着onepiece一样。”

“……那林希也是男大。”

“男大和男大之间不能一概而论。他那种……有点油腻了。”

谢鸣稚终于被逗笑了：“姐姐，那你也不是什么阴暗爬虫，也不是那么普通的人啊。”

“……什么？”

“我对你一见钟情，也是因为你在我眼中足够耀眼……不，不止是我，你也是我们的onepiece啊。”

刚从自己嘴里抛出来的梗到了别人嘴里怎么就滑稽起来了呢……她洗脑自己这是一句彩虹屁，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

“所以不许再偷偷自己eo了，你很优秀，超过全国99％的大学生，而且还是我的男朋友……开心了吗？”

他老实点头，抱住她：“开心了。”

“开心就好，那我们继续开一把？”

现下俨然不是继续打游戏的时机，而谢鸣稚也没有任何打游戏的心思。他深深嗅着身下之人柔和的香气，思绪飘到了别处。

“姐姐，其实我还有一个烦恼没跟你说。”

李天沂觉得自己可以去考个心理医生资格证了，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找她谈心。

“又是什么？”

“上次……就是上次你和南时哥泠风哥在家里做的那次。”他抓住她的手腕锁在头顶，一双过分明亮的浅曈直勾勾闯入她眼中，“看见你被他们肏得那么爽的样子，我也射了……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也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性癖啊？”

李天沂被他盯得心慌：“……你问我也不知道啊——”

他舔了舔唇，忽地扬起一个开朗的笑容：“那要不要试验一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