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啧声。
北境战事若能平息,真等到大军告捷,班师回朝,她说过,加授徐冽安远将军是势必之举,届时他大概会入中军都督府,又或是昭宁帝再抬一抬手,他能立奇功,便恩封他从二品的镇国将军衔,供养于朝中。
不论怎么说,都是极大地风光与荣耀。
她和赵澈,立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本就处于风口浪尖,如今在军中也得了势,姜承德还要报姜夫人后宫禁足的仇,这个黑手一旦下了,就会是致命的圈套。
她可不想白白的做了赵澄和赵澈兄弟斗法的牺牲品。
“皇叔此时入宫了吗?”
书夏说已经进宫了:“在未央宫陪着太后呢,大年初一出了这么多事,听说太后一早气的不轻,还派了眉兮姑姑去昭阳宫问话,但眉兮姑姑连淑妃娘娘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皇上给打发了。
太后为此更大动肝火,又去传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也没去未央宫,宫里现在都传遍了,说皇后娘娘为绿芸姐姐的事记恨上了太后,往后的日子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正巧燕王殿下进了宫,听了这些也发了好大脾气,叫拉了两个说嘴的小太监下去立时打死,然后就匆匆往未央宫去了。”
赵承衍是真的动怒了,不然不会动辄打杀,连昭宁帝那样性情的人都避讳大年下赐死嫔妃,他却在大年初一头一天打死了两个小太监。
赵盈深吸口气:“这个年,果然是过不好了。”
不屑与为伍
大年初一各宫不得安生,年节的气氛正浓郁时,每个人头顶却都笼上了一片乌云。
昭宁帝索性叫传旨六宫,免去各宫请安俗礼,只叫内府司把一起从简,必不可少的祖宗规矩走上一遍,余下的全都算了。
宋太后在未央宫气的晕厥过去两次,赵承衍一直陪在身边寸步不敢离,等御医几次诊脉,确定无碍,他才黑着脸交代眉兮几句,提步出了宫。
可昭宁帝在昭阳宫,那是他去不得的地方,于是他转念想过,脚尖方向一转,朝着上阳宫而去。
小宫娥进门说燕王殿下来了的时候,赵盈也吃了一惊。
赵承衍跑到她这儿干什么?
她忙叫把人往宫里请,又亲自迎出去,才出了门下了台阶,远远瞧见赵承衍面色不善,快步而来。
赵盈拧眉,索性驻足,等他走近站住脚,她施施然见礼,跟着才问:“皇叔从未央宫来?”
赵承衍也不与她废话,冷声吩咐她:“你去昭阳宫,让你父皇到未央宫去见你皇祖母。”
赵盈迟疑一瞬:“皇祖母不好?”
可她站在那儿,根本就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赵承衍眯了眼:“今晨的事,你皇祖母本就气恼,你父皇下旨将一切俗礼免去,把她气晕过去两次,御医请脉虽说无碍,但你父皇还守在昭阳宫连面都不露,我去不了昭阳宫,所以来找你。”
原来是为这个。
但宋太后本身就是自己找罪受。
昭宁帝是个什么德行,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清楚吗?
就算她再糊涂,十几年前昭宁帝干的那些事儿,她也该明白了。
赵盈想来,她若是宋太后,这十几年就把自己关在未央宫,一切闲事不理,吃斋念佛也好,颐养天年也罢,反正她也管不住,人家也不愿叫她辖着。
宋太后倒好,上蹿下跳,什么都想插上一脚。
昭宁帝她要管,冯皇后她也要压着,就连她,宋太后也希望她长在她手心里,一辈子翻腾不出去。
甚至是赵承衍。
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偏要这样不服命数。
赵承衍从来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所以孝之一字,实在难说的很啊。
反正她年幼时不知尽孝,长大后无父无母,无人可尽孝,是不懂的。
赵盈越发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去。”
赵承衍脸色霎时凝住:“你说什么?”
她细听来,他真的是咬牙切齿在问她。
想起来书夏说,早上他进宫时打死了两个小太监——
赵盈啧声咂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对吗?”
“赵盈,那是你皇祖母,是你父皇的亲娘!”
“父皇于我们是皇父,于皇祖母是皇儿,皇叔,儿子前头还有一个皇字。”赵盈神色漠然,根本就不是听人劝的样子,“大年初一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免去各宫俗礼皇叔觉得父皇做错了?还是孙淑妃做错了?又或者,根本是淑妃娘娘腹中龙胎的错呢?”
他哑然。
赵盈嗤道:“无人有错,我为什么要到昭阳宫去寻了父皇往未央宫请罪去?”
“你——”
“皇叔有功夫跟我磨嘴皮子,不如回未央宫去劝劝皇祖母。”赵盈没容他开口,“皇祖母年纪大了,本该颐养天年,后宫是父皇的后宫,再不济也有皇后娘娘主事,皇祖母何苦呢?真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更不上算吗?”
“赵、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