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一面说不要:“你给我的压力太大,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对你而言,这算负担?”
赵盈能听到他声音里不易察觉的颤抖,反而斩钉截铁说是:“换做你是我,难道不会这样认为?我们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我是把你当亲人看待。
长到这个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心里知道,我生在天家,养在禁廷,生来注定亲情缘薄的。
你,舅舅一家,对我而言都是格外重要的人。
所以我希望你们过得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我……”
“没有可是。”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已经伤过他,不如一次伤个够。
赵盈打定了主意,声音就立时冷下去不少:“华阳公主养面首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吗?”
薛闲亭登时变了脸色。
她倒面不改色继续说:“夺嫡之争固然是成王败寇,失败了就身首异处,想这些无用,我若做了女帝,难道你还指望我一辈子守身如玉?我要为谁守?”
“赵盈!”
“你用不着生气。”赵盈平心静气接下他的怒火,“你能进我的后宫吗?我让你做皇后,你肯吗?”
他……肯吗?
这是什么混账话!
赵盈倏尔笑起来:“就算你肯,我也舍不得。你们该给我建功立业,该替我守好这天下河山,我辛辛苦苦上位,不是为了享用天下美色的。
所以你终生不娶,打算做给谁看?”
她笑着站起身,往薛闲亭身前迈步过去,在他肩膀一拍:“这么大的人,这点事情也想不开吗?”
那样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在问他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却越发刺痛了薛闲亭的心。
他知道,赵盈对他说的这些话,够留着情面了。
他拨开赵盈的手,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所以你也希望我娶姚玉明?”
赵盈没开口。
她知道高氏想什么。
薛闲亭陪她往至尊之路上走,跌跌撞撞的,广宁侯和高氏默许了,但这不代表她真的想眼看着他儿子拿后半辈子去冒险。
为人父母,总要为子女计长远。
如果她败了,娶了姚玉明,其实薛闲亭也还有退路。
淮阳郡主在宗室之中的地位虽然远比不上赵承衍,但人家豁得出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爱如掌珠。
新帝御极,清洗朝堂,姚家这种从前平平不显露,可立足上京百年的门户,是很好的选择。
这就是高氏替薛闲亭选好的退路。
赵盈全知道。
但恐怕薛闲亭还没醒过这个味儿来。
她不说话,薛闲亭却说了声知道了。
他背着手,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又驻足:“随你吧。”
赵盈眼皮跳两下,侧目看去。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她也知道他在等什么。
至少应该有一个拥抱,最后一个。
连杜知邑那种混账,打个赌还能骗走她一个拥抱呢。
可赵盈也没动。
两个人僵持半天,她反倒坐了回去。
薛闲亭听见身后的动静,呼吸一滞,又哭笑出声:“如果——我回家了。”
如果那天赵澈没有打伤她,还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吗?
赵盈在心里默叹。
其实都一样的。
前世她还不是嫁了沈明仁。
两世为人,薛闲亭都不是她的归宿。
命定的。
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