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松了松眉眼,半是玩笑道:“如若项之耀后背真靠的是昭王,那殿下可有得烦心了。”
太子亦是哈哈一笑,“皇叔忠心一片,怎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两人揭过此事不提,闲谈几句后太子又问:“那项家那些人你放是不放?”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由得戚少麟不放人,太子这么一问不过是打趣他。他顺着太子的话道:“殿下都开口了,哪敢违背。”
他想了想又道:“两天后放人,不过···秦玥要留下。”
太子听了未置可否,而后听他继续道:“项家一直挟着秦玥,是要找什么东西,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中。”
这也是两人一直费解未知的事,秦常锋只是个武将,能留下什么东西让人找了十年也不停手?如果项之耀真的是昭王的人,那么想必这件东西也对昭王十分重要。
“由你决定。”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太子撂下奏折,拉着戚少麟到偏殿歇息。
宫人将茶点端上桌后,他含笑问道:“子稀,如何?”
戚少麟垂眸觑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卖相精致,瞧上去便知是御膳房的手艺。只可惜他不爱甜食,无多大食欲,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道;“殿下不是不知我不爱这些。”
太子啧了一声:“我指的是人。”
他眼神移到候在门内的宫女身上,冲戚少麟抬了抬下巴。
戚少麟懂了他的意思,放下茶杯道:“殿下若要说这些,那这茶我可不喝了。”
太子笑道:“你既然现在还没娶妻的心思,那纳上几门美妾总成的。我知道子稀你眼光高,寻常女子看不上眼,我宫里有几个还算是绝色,定不会叫你失望。”
“子稀福薄,殿下还是将人留在宫中吧。”
“哈哈,如此不重美色,未来的世子夫人才真是有福。”
秦玥在院中住了几日都不见戚少麟的身影,问惜云也只是说世子忙碌,已经两日没回侯府了。
她虽然不能出房门,可衣食供应不缺,身上的伤也养的七七八八。可越是没有动静,她心里越焦躁慌张。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像是悬在颈上的利剑,你不知它何时落下,便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终于在第三日的晚上,她沐浴后准备入睡时,惜云敲响了房门。
“姑娘,世子有请。”
她短短几字让秦玥睡意全无。
秦玥穿戴整齐,打开房门问道:“他在哪儿?”
“请随我来。”惜云提着灯在前面引路。
廊上院中皆挂有灯火,所以即使夜间行路也不吃力。秦玥跟在惜云身后,走了一阵后才见她在一间屋外停下脚步,侧身在一旁道:“世子就在里面。”
秦玥抬起眼眸打量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从外看去,与她住的那间没什么不同。她心底微微诧异,难不成侯府里的刑房都在建在普通屋子里的?
惜云推开房门,示意她进屋。
秦玥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跨进了屋子。屋内灯火明亮,入眼可见的布置与她方才所想的全然不同,戚少麟竟不是要对她用刑。
这是一间寝屋,但从陈设装饰上看,却不像是戚少麟的卧房。她目光扫过,最后在榻上看到了那人。
戚少麟曲着右腿坐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见秦玥一直站在原地,开口道:“站在那儿做什么?”
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明明他离自己还很远,秦玥却莫名觉得压迫,连呼吸都不自觉加重了。她身形不动,声音清冷道:“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儿?”
“听你的意思,还想继续待在牢房?”
秦玥抿唇不语。
戚少麟也不着急,一脸玩味地端详她,看她能沉得住气到几时。
两人静默对峙良久,最终还是秦玥先出声:“戚少麟,你要抓的是我,与其他人无关,你···你放了他们。”
“怎么会无关?”戚少麟站起身,缓缓朝她走去,“他们窝藏朝廷重犯,理应同罪。”
及至秦玥身前,他低下身在她耳旁道:“其罪当诛。”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秦玥耳边,引得她心中不适。她偏过头,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者无罪。”
“哦。”戚少麟上扬了语调,“知不知道,待他们尝过了狱中的十路刑罚,若还有命,暂且再说。”
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秦玥脸上的慌乱,他颇为惋惜道:“不过你那个小丫鬟,可能熬不过了。”
秋岚自小没吃过什么身体上的大苦,若还负伤受刑,那绝对是没生路了。既然他今夜在此见她,那说明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即便是知道戚少麟下了陷阱等着她,秦玥也不得不心甘情愿地往下跳了。
她开门见山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们?”
戚少麟手指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反问:“秦姑娘以为呢?”
秦玥扯起嘴角勉强笑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命也在你手上,你想要便拿去。”
她忽然看开了,若是能以她自己一条命换取其余四人,那也值得。只是没能找到父亲,终归是一场遗憾。
“好啊。”戚少麟爽快答应,再次走到秦玥面前。他手中的匕首锋刃透着寒光,像是个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秦玥没再躲避,闭上眼敛住呼吸等他动手。